或许让他知道也好,总好过浑浑噩噩过一生。

沈观叹了口气,觉得今天自己的感情实在过剩,在往常,他从不做这般多余的事。

他向天吹了声口哨,片刻,十一为首的几个穿着黑衣劲装的人便齐齐出现在棚子前。

“厚礼而葬,好生安放。”

“谨听少宗主吩咐。”十一单膝跪地,对着沈观一拱手。杀人的活他没少干,但这还是第一次少宗主吩咐下来给人收拾后事,十一虽不明其中缘由,却感到新鲜。

路河再抬头,懵懵懂懂的眼神中怀着一丝憧憬。

“我跟着你走,将来也会这么威风吗?”路河的语气分外坚定。

十一扯了扯嘴角,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威风,虽是个看起来不大的小男孩,但还是让他受用得很。

地上躺的这个人看起来便是这个小男孩的父亲,十一已经在心里暗暗打算要在京城地脚风水最好的地方选一块宝地来安葬。

“会。”

看着沈观颇有欺骗性的脸,路河当场跪下来,对着沈观磕了三个大响头:“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一时间,全场安静。

几个黑色劲装的人就像玩一二三石头人时被突然钉在原地一般,不止大气都不敢出,连一动都不敢动。

他们少宗主是什么性子,或许旁人不知道,但跟着这么多年的暗卫还不知道,那就真的是瞎了眼了。

那可是今日要你死你绝活不过傍晚太阳落山的主,折磨人的手段一套接一套。

上个在比武时甘拜下风说要拜少宗主为师的人,当场被沈观折断了手脚。

十一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挽回这个崩到三千里外的局面。

小男孩看起来还小,穷点没关系,起码别在这儿把命都赔进去啊。

“少宗主……”

十一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路河声如洪钟的声音给打断了,路河的语气笃定,还带着一丝急切和委屈:“我将来一定给师父当牛做马,师父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一切以师父为尊!我孝敬师娘尊重师祖,吃得少干得多,人还特别能吃苦!”

十一的手一僵,得嘞,这下真的救不回来了。

可不知是那句话打动了沈观,他敲了敲鱼缸,无奈道:“小锦鲤,你来选,这徒弟我收还是不收。”

叶星冉在水中游了两圈,确认系统没有报警,[幸运值S+]也没有触发过。

她一猛子扎进了红色水草。

从见到路河的那一刻起,她便觉得和路河颇为投缘,虽家道中落沦落到贫民区,但在丧父的情况下仍能坚强地生活下去,倔强又坚韧,让她忍不住想摸摸这孩子的头。

下次变成人形,一定第一个赶过去抱抱他,叶星冉在心里打定主意。

见小锦鲤做出了决定,沈观随手摘下扇子上的玉坠,扔给路河,路河抬手珍重地接住,迷茫地看着沈观。

“师徒信物给你,哪天反悔了,就将玉牌还我。”沈观摇了摇没有玉坠的扇子,重量让他有些不习惯。

“记住你拜师时的话。”特别是孝敬师娘。

路河得了沈观的首肯,捧着玉牌眼泪汪汪,忙不迭地点头,“我不反悔,我以后就要跟着师父一辈子。谢谢师父!谢谢锦鲤大仙!”

别说路河惊喜了,十一此时也像吃柠檬一样,心里又羡慕又酸,少宗主赏的东西倒不少,但若是何时对他这么温柔,他能连夜奔袭到祖坟烧一晚上高香。

生活不易,十一叹气。

看着路河跪在地上捧着玉牌不知所措的样子,十一默默给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不过他还有事要交待,十一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封信,双手向上递给沈观:“少宗主,您的家书。”

沈观伸手接过。

直到抱着小鱼缸,和路河一起坐上回庆记山的马车时,沈观才拆开这封信。

来了一趟乱葬岗,不知打探出本可能断掉的消息,还听了一番苦情故事,捡了个老实听话的小徒弟,沈观摇摇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骊娘。

骊娘行踪一向隐秘,又极擅易容之术,本寂那里虽然线人颇多,但找到她恐怕还要费上许多工夫。

沈观拆开娘亲寄来的家书,娘亲每半个月就要寄来一封上千字的信,她写得不嫌烦,他看得都烦了。

沈观半靠在马车厢中,熟练地翻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

“你骊姨来宗中找我打牌了,嘿嘿,开心,傻儿子何时回来看为娘啊?”

等等,沈观紧紧攥住这封内容上毫无营养但信息量巨大的家书,这个骊姨,不会就是骊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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