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细心啊,”我讽刺道,徒劳地想把那些从帽子下面逃出来的头发塞回去,“事实上,天空黑得像沥青一样,空气透着闪电的味道,当然了,跟你的结论完全没有关系。”

我们周围的树叶像拴着的蝴蝶一样飞舞,暴风雨的前沿顺着山坡向我们的方向上升。从我们站着的小地方可以看到暴风雨的乌云掠过下面的海湾,黑色的雨幕挂在下面,好似一张面纱。

詹米从马鞍上直起身子,查看着地形。在我不熟练的眼睛里,周围看起来像是密不透风的丛林,但对于一个曾在石楠中生活了七年的男人来说,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我们最好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外乡人,”他说,“跟我来。”

我们牵着马步行,离开狭窄的小路,进入了森林,跟随着詹米说是野猪足迹的印迹往前走。几分钟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条深深嵌入森林地面的小溪,溪岸陡峭,长满了蕨类植物以及黝黑闪光的灌木,其中夹杂着细长的幼树。

他让我收集跟手臂一样长的蕨类叶子,等我带着尽可能多的叶子回来时,他已经搭好了一个整洁舒适的架子,将弯曲成拱形的幼树绑在倒下的木头上,覆盖上从附近灌木丛砍下的树枝。我们匆忙地铺开叶子作为屋顶,它虽然不防水,但铺上许多叶子总要比露天淋雨好很多。十分钟后,我们安全地躲在里面。

风暴前沿的风吹过我们的时候,出现了绝对宁静的时刻。没有鸟儿啁啾,没有昆虫鸣唱它们像我们一样感知到大雨即将来临。几个大的雨点落下,飞溅在树叶上,发出一声爆响,好像树枝被折断的声音暴风雨降临了。

加勒比海地区的暴雨猝不及防又来势汹汹,不像爱丁堡那种雾蒙蒙的细雨。天空变成黑色并裂开缝隙,顷刻之间降下瓢泼大雨。只要雨一直下着,讲话都不可能听到,淡淡的雾像蒸汽一样从地上升腾起来,雨滴撞击地面,溅起一团团水汽。

雨敲打着我们头上的叶子,淡淡的雾气弥漫在避雨棚的绿色阴影周围。在雨水的哗哗声和群山之间隆隆不断的雷声中,我们根本无法交谈。

天不冷,但棚顶有一个洞在漏水,水不断地滴到我的脖子上。没有空间可以挪动避开,詹米脱下外套,把它裹在我身上,然后用胳膊搂着我,等待暴风雨的平息。尽管外面的声音可怕,我却突然感觉到安全和平静,几天以来、几个小时以来的紧张得到了缓解。伊恩的下落已经知道了,在这里,什么都打扰不到我们。

我紧握着他的手,他对我笑了笑,然后温柔地吻了我一下。他闻起来有股清新的泥土味,混合着断枝流出的树液和他自己汗水的气味。

这一切几乎要结束了,我想着。我们已经找到了伊恩,上帝会让他安全回来的,非常快。然后去做什么呢?我们将不得不离开牙买加,但也有其他地方可去,世界是广阔的。有法国的殖民地马提尼克和格林纳达,荷兰的伊柳塞拉岛。也许我们甚至敢于到新大陆去冒险尽管有食人族存在。只要有詹米,我就什么都不怕。

雨突然停止了,一如它的突然降临。雨滴一滴一滴从灌木和树上落下,啪嗒声回荡在我耳边。在暴风雨的咆哮之后,它听着像银铃似的。柔和清新的微风从河床上吹过来,清爽舒服,把我的头发从脖子上吹起来,带走了潮意。鸟儿和昆虫又开始鸣唱,它们先是静静的,然后声音全开。空气似乎在跟盎然绿意共舞。

我动了动,叹了口气,坐直身子,脱下詹米的外套。

“你知道吗,吉莉丝让我看了一颗特殊的石头,叫硬石的黑色钻石,”我说,“她说这是炼金术士用的宝石,可以给予所有的快乐知识。我想这个地方可能会有一颗。”

詹米对我笑了笑。“我不觉得惊讶,外乡人,”他说,“这里,你脸上有水。”他把手伸进上衣找手帕,然后停了下来。“布丽安娜的照片。”他突然说。

“哦,我忘了。”我从口袋里掏出照片还给了他。他接过去迅速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停了下来,放慢速度又检查一遍。

“怎么了?”我突然感到惊慌。

“少了一张。”他平静地说。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恐惧开始在我的胃里生长,前一刻的欢乐开始消退。

“你确定吗?”

“我熟悉它们就跟熟悉你的脸一样,外乡人,”他说,“是的,我确定。就是她站在火边的那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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