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绵醒来的次年,他们才在榻上有了缠绵缠褥。

那日与往常无二,伺候她盥洗过后,男人一身松垮白袍,长身玉立在榻前替她擦拭满是湿气的乌丝。

眸色沉沉,

须臾之后,

不知怎的他的头颅就贴至她漂亮的锁骨上,再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穹绵玉润的脚趾都舒服地蜷起,

满脸酡红,醉眼蒙眬。

蓦名地,

她感觉浑身都升起一股暖洋的热气氤氲着她,萦绕着她,

滋养着她。

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这股通体舒畅就戛然而止,

男人翻身而下,

穹绵被鲠得喉中干涩,被吊得不上不下的如万蚁啃噬般地难受。

她刚食髓知味了些,夫郎就已然慢条斯理地系好衣袍,遮住了他精瘦的窄肩,挡了他大片洁白皎皎的肌肤。

半眼不肯给她看,

也不知这般孱弱的夫郎,是怎么有这般健硕的胸肌的。

但穹绵顾不得想这许多,她巴巴贴过去,抓心挠肝地去抠着他的衣襟带子,

下一瞬,

夫郎眉眼淡漠地伸出骨白的手,推她至榻上,不管她的小指再怎么锲而不舍地去抠他的袍带,

腻腻歪歪勾着它,

他都将她身子摁了回去。

“......”

宗清系好衣袍,起身压下穹绵作乱的手指,罔若未闻地拦腰将她抱入怀中,眉淡声温地哄道

“莫胡闹了,为夫抱你盥洗。”

“......”

盥洗时,夫郎手骨总是若有似无地刮过她的肌肤。

穹绵难受地更抓心挠肝了。

睡不着的抓心挠肝。

这般不到一炷香的榻上缠绵,他们维持了整整三年的功夫。

穹绵每次都食髓知味,

又犹如万蚁啃噬般地难受难忍。

日上三竿,

穹绵起身,三千乌丝散于胸前,遮住了她幽怨好看的眼珠儿。

夫郎替她穿衣挽鬓,发顶挽了个简单的回鹘鬓,别的夫郎也学不会。

穹绵只得勉为其难地凑合了。

以前她的眼珠是好看且顾盼生辉的,双瞳剪水漂亮的不得了。

可跟夫郎磨缠了三年,她连眼尾都带了股浓浓地幽怨。

一脸怨妇哀相,

多少胭脂水粉都遮不住地幽幽怨念。

到底幽怨什么,穹绵又说不上来。

斜阳西照 ,

穹绵搬了个小杌子,一身懒散地坐在竹树梅屋的大门外,等着隔壁的小寡妇来与她唠家常。

津津乐道的家常,

比如前阵子隔壁村屠户家的闺女,抓到自家郎君在外面养了个粉头,

他自己都是个吃软饭的,还敢在外面养粉头,那家自是嗷嗷好大一阵仗的撕扯。

再比如哪家员外被勾栏里的女子迷了心魂儿,缠的腿软都不肯回家了。

...

...

其实自那年女庙会后,夫郎并不愿让她再多出去走动。

但穹绵大许是那晚与热情的乡民们讨伐女魔头讨伐出了感情,觉得大家都是同一战壕里的正义化身,

反而每日出去与她们唠家常唠得更勤了。

阻拦不得,宗清也就不阻了。

染些烟火气息也好。

渐渐地,

穹绵就跟隔壁的小寡妇混得很是亲热。

小寡妇身上干干净净的,是个嘴很碎又很好信的人,哪有热闹她就往哪轧。

方圆十里,但凡哪家有点甚腌臜事,她比当事人都门清儿的。

当事人被蒙在鼓里的,她都知道的头头是道。

在村里都快成辟马瘟了,

大家见到她都恨不得绕着走,生怕小寡妇发现了些什么自家不可与人言语的腌臜事。

但穹绵却很愿意跟小寡妇聊天,

每次小寡妇与她聊的八卦闲磕,她都听得津津有味儿,两眼亮的炯炯有神。

小寡妇拿她当人生知己,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今日不知怎的,小寡妇忽而聊起她那早就死去的夫郎,一开始还悲情悯月了翻,诉自己苦,后来似是不知又想到甚,

神神秘秘凑到她身旁,庆幸地道:“我家那死鬼幸亏去的早些,妹妹你是不知,我家那死鬼身子孱弱,在炕上行事往往都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常常我还没怎么呢,他就不行了,如此这般,熬得姐姐身子都快亏损了,长此以往我还不如单过呢,起码不磨人,我过得还快活些。”

“......”

穹绵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孱弱...

不足一炷香...那事不行......

穹绵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她睫毛微闪,滞了两晌,

顷刻她就恍然大悟,她夫郎可不就是那死鬼吗!!

孱弱...不足一炷香...

还不行...

晚间回去,

穹绵瞅了瞅在书案上埋头苦读的夫郎,心里五味陈杂。

但碍于伤及夫郎男儿尊严,到底忍着没说什么。

夜里休憩,

夫郎又压过来扯着她的衣襟,硬要与她来场不足一炷香的风花雪月。

穹绵抗拒不了,她是渴望着夫郎的身子的,虽说有些磨人,但还是控制不知地渴望.....

穹绵抬头看向夫郎,

就连从夫郎肩胛骨滑落的汗珠儿,都透着一股不慌不忙的懒散劲儿,

拖拖拉拉的...

一事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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