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都清醒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洛翊亭瞧着公主精神好些了,也放心了点儿,让她继续躺着自己起身洗漱去了。

一出门便遇上了早已等在门外的五皇子以及一脸不爽的夫子。

“他说想来看看三公主,我就将他领进来了”苏柯镜瞥了明戟一眼,语气里尽是气郁,想必两人刚才相处的也不怎么愉快。

想想也是,五皇子是公主的亲弟弟,知晓公主遇险肯定是着急的,夫子又性子火爆有些磨擦也再所难免。

这般想着,翊亭点了点头,主动带人进了屋里。

陆华倾看见弟弟来,高兴极了,想起来迎他,但头还有些晕,一时没扶住差点摔下榻去。

明戟一惊,赶忙上去扶姐姐,还没碰着就被洛翊亭抢先了。

“公主小心!”洛翊亭将人抱稳,想继续扶她躺下,见华倾摇了摇头又扶人靠在了床柱上,未了还轻柔的给人理了理头发。

她完全是条件反射,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此刻反应过来,见五皇子直盯着她们也囧了起来,便低声向华倾说“臣先去端药,公主陪五殿下坐会儿,累了就躺下,千万不可逞强,知道吗?”

说完便向陆明戟含了含颔,拉着躲在门口张望的夫子走了。

他俩一走,陆华倾就微微坐直了身子冲弟弟招了招手“阿戟过来”,浅笑盈盈,哪有方才对着洛翊亭的柔弱。

陆明戟怕姐姐不舒坦赶忙坐到她床边,仔细看她还有哪受伤,见华倾只有手上和脖子上有些细小的划痕,才松了口气“好端端的怎的会遇险?”

华倾捂着额头笑了笑“出去凑热闹,总得付出点儿代价”

无奈的看了看依旧不以为意的少女,陆明戟从兜里掏出个木盒来“这是斐音找的灵芝,对你的伤大有用处。姐姐也是,下次万万不能再以身犯险了。我在宫里听闻你传太医,都快急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让我们明戟担心,是我莽撞了”她安抚的拍了拍弟弟的手道“其实这次的伤不怎么厉害,只是撞着脑袋了反应才大些,比起在宫里受的那些,不足挂齿”

再者说,一点小伤,换一个真情实意的人,多值啊。

华倾想着笑了笑,心里仿佛有蜜丝划过。

一看姐姐那个表情,明戟才放下心来。他想了想欲言又止,陆华倾见他这样直拍了他一掌“想说什么啊你”

“姐,我方才瞧着你和洛翊亭……你俩是不是,真的……”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华倾好笑的瞧了明戟一眼,说的模棱两可。

“你且放心,我与将军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恩爱极了”

陆明戟听的一时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

陆华倾本就是故意逗他的,见人真囧了,她摸了摸脑袋反而正经了起来“这几日可有什么变化?”

她说得含蓄,陆明戟却一下听懂了姐姐的言外之意,也正色道“前些日子先生来教骑射,二皇兄与四皇兄都主动要与我一队,让我给装糊涂装过去了”

华倾一声轻笑,问道“太子呢?”

“他变化没太大,但也是频频向我示好”说着明戟讽笑了声“昨日先生罚我,太子哥哥还亲自为我求了情呢。只是那篇品鉴是如何掉的,我心里清楚得很”

姐弟俩对视一眼,表情如出一辙。

按了按额角,陆华倾又觉着有点想吐了,她怕弟弟担心,硬是把那股恶心劲给压下了。

蹙起眉头,华倾微微有些气喘,她闭上眼睛提上了正话“如今东宫荣宠正盛,诸皇子中能与之抗衡的怕只有四殿下了,他们现下都想借你与将军接触”

华倾说着突然睁开双眸望着弟弟“你是如何想的?”

“太子刚愎自用,我若是投了别人,皇后一脉怕不会让我活到成年。”陆明戟咂吧咂吧嘴又道“其实跟在陆恒炎身后也好,近水楼台,我总能抓住中宫把柄”

瞧着自己带大的小团子如今已成了个有野心的天家子,陆华倾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欣慰。

她像以往一样掐起弟弟的脸颊,故作嗔怒“想得到美,那皇后人精着呢,小心她先抓到我俩的把柄”

陆明戟也顺着姐姐闹,掰着她的手连连认错。

玩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停下瞧着彼此,看着看着就笑了,都想起了幼时相依为命的日子。

华倾靠在床柱上,神色柔和,她仔细盘算着宫中之事,提醒了弟弟一句“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我嫁与将军,你如今都已打上洛家的印子了。往后处事小心着,毕竟,没人相信一个皇子会无意大位”

她凑上去眯了眯眼“尤其是我们那位父皇陛下”

两人正谈着,那边儿宛竹和洛翊亭就一个端着药,一个抬着水进来了。

陆明戟见姐姐一下停了话语,也懂了,主动起开给两人腾了位置。

宛竹昨夜一直守到酉阳三刻才回去歇下,今日一大早又守着火炉熬药,人都憔悴了不少。

她此刻见公主醒了,眼眉一颤,差点儿没直接哭出来。

陆华倾心疼的拍了拍她,小声安抚着人。一时间,主仆俩都湿了眼眶。

宛竹哭了会儿倒也怕耽误公主吃药,快速擦了泪水伺候她洗漱完便主动退到一旁去了。

洛翊亭看着两人主仆情深颇为动容,此刻接棒上前喂药,也是轻柔万分,倒真让明戟对他改观不少。

洛将军对姐姐真的…挺不错的。

他认真想了想,便老实待着了,等到了午间几人陪着一起用了膳,他这才拜别华倾准备回去。

天色尚早,陆明戟也不想那么快就回宫去,他四处转悠了一会儿,看似亳无目的,实则是在瞧京都还有哪些挣钱的行当。

路过天香楼时,远远的就看见了立在二楼会友的斐音。两人对视一眼,都很默契的装不认识。

斐音是他外祖门生的私生子,自小就养在身边。当年柳妃案发外祖一家都未得幸免,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连一向高风亮节、德高望众的外祖父也客死异乡,逝在了去漠北的路上。

老人家自身难保了,还在担忧冷宫里的两个外孙,拼尽全力让斐音带着私产离京,为姐弟俩设下了最后一道屏障。

随手买了街边的一个异族面具戴上,明戟心沉了沉,本来人丁兴旺的书香世家就这么陨在了广帝手里,只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掩着脸,冷笑一声,君主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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