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热。黎倦想。

盛妆意终于眨动了一下眼睛。

就像小孩子看见了喜欢的故事书,爱到不忍阖上眼睛一样,盛妆意看着面前的器械。

黎倦:?

好像,有哪里和她预估的……不太一样?

盛妆意看着她,是黎倦从未见过的眼神,从未接受到过的眼神。

盛妆意开口,甚至带了不符合外表的狠劲儿:“可你哪怕在烂泥里,也会努力不让自己陷下去,努力往上爬。”

“哪怕你趴在地上,被人踩在脚底下,也不会就这么臣服。你会站起来,顺势把踩在你脚底下的人丢在脑后。”盛妆意的声音很坚定,“我知道你的。”

黎倦没来由地想笑,不知道是因为哪句话。

知道她,了解她——盛妆意凭什么?

“一滩烂泥,”黎倦说,“也见不到光,真没必要。”

话刚说完,黎倦就感觉到一股冲击力。

她的怀里,似乎被塞进了一小团,软软的,带着奶香味。

盛妆意扑到了她怀里。

盛妆意两只胳膊挂在黎倦的背上,像是小孩一样完全信赖的姿势。

黎倦:这是闹哪样?

盛妆意用力紧了紧手臂。据说这样的拥抱,最能给人安全感和安慰。

盛妆意皱了皱眉,秀气的眉毛蹙成眉间白得晃眼的一点。黎倦低头一瞥 ,便走神了。

这傻猫,长得真的可以用精雕玉啄来形容。

她轻易不说这样感性的话。

当然,即使说了,黎倦自问,也没能感动到她。

就这么一回事儿罢了。

盛妆意开口,说的话认真又稚气:“如果你说你看不到光,我来做你的光好不好?”

她说完,脸上有点发烫。

盛妆意退出黎倦的怀抱,黎倦感觉到,好像有哪里陡然空了一块。

盛妆意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探出一点红色的小舌尖,把嘴唇润湿。两手无意识地绞着校服,整个人快拧成螺旋甘蔗。

盛妆意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她是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不是穿越过来的那个年近三十生活磋磨的妇女。

盛妆意:算了,烦请闭嘴。

她抬起水润润的眸子,直直望向黎倦,眼神很坚定。

她说的话却结结巴巴,好像在黎倦面前说话令她万分不自在:“如……如果你一定需要追着一束光的话……”

黎倦看着面前的傻猫,眼中是暮霭沉沉。

心里的感觉不太对劲。黎倦想。

很陌生。

像是原本荒芜的沙漠杂草疯长,也像是原本葱茏的林木一瞬间裸露——

骤然的变化,难以招架。

黎倦忽然有点狼狈的低下头。

……就好像,她不能直视盛妆意的眼睛。

盛妆意没听到黎倦的回答,忍住心底溢上来的失落和懊恼,鼓了鼓腮帮子。

盛妆意振作精神:虽然说出来分外羞耻,但她当初好歹也是幼儿园的红花宝宝,是个积极向上爱笑爱闹的小太阳!

小盛日记:啊,那个人人都有的“红花宝宝”奖状。

革命之路总是漫长而艰辛的。

盛妆意攥了攥拳头。

黎倦纵然是大佬,那也是未来的。

可盛妆意,是从未来回来的。

她看着光影交错间,显得神色晦暗不明的黎倦,心安定了。

或许,她知道自己的重生是为了什么。

黎倦沉寂了半晌,视线略过桌上的器械,突然开口了:“如果你真的想要……”

她下意识地略过盛妆意说出的话,继续说道:“或许我得看到你,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盛妆意眼睛一亮,让黎倦想到了看见毛线球的猫。

盛妆意应得激情澎湃活力满满:“这当然没问题!”

只是这样的自信,还没撑足十分钟,她的气势就蔫下去了。

“那,那什么,”盛妆意挥了挥猫爪,“要不,或许,你还是说一下你具体什么意思先。”

黎倦撇过头,掩盖住眼底的星点笑意。

为什么这只傻猫,总是能让她莫名地笑出来呢。

黎倦把声音压低:“看这次的考试吧,刚刚过去的月考。”

盛妆意打了个颤——不是被吓的,而是被黎倦的声音激的。

这低音,她听亿年都扛不住。

没等盛妆意开口问什么要求,黎倦先自行补上了:“至少,你得有一门,能上年纪前两百。”

盛妆意差点就要呼天抢地。

黎倦先发制人,拒绝了这种可能:“整个年级,文科班不过七百人。”

她自然流露出讥讽而不可置信的眼神:“前两百都觉得难,你还想做……劳什子光?”

盛妆意委委屈屈:是黎倦自己说她找不到光的,不是她要做呀。

黎倦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随意地打了个哈欠,眼里有些许朦胧的睡意。

她丢下一句话。

“所以说,还是别招惹我好。”

盛妆意看了看少女摆动的马尾。

黎倦甚至,连头发摆动的弧度,都比其他女孩矜持。

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啊。

盛妆意没出声,心里默默盘算刚考完的语文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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