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顾昭蘅叹了口气,“外祖母,您既是这般在意这些,怎就不与我说呢?”

“偏偏要我无意间伤害您,”顾昭蘅把唐国公夫人的手握的更紧了些,抬眼认真的瞧着自家外祖母说道:“我不觉得您做的有什么错的,也不觉得母亲会怪您。您说若非淮南王夫妇去了,母亲便能过的自由。可我想,对于一位将军而言,死在战场上,并非是痛苦。且若不是您待母亲如亲女,她哪里能在宫中过的那般舒心。”

“您如今觉得母亲的要求没什么,可外祖母,您瞧瞧,如今满府里八位公主,可有哪个敢来与您道她要出宫去游历?既是敢与您说这些,那本身,便代表了您的疼爱与偏宠了。”

眼前的小姑娘神色真诚,偏冷的嗓音里透着几分暖意,“外祖母,您若是一直这般下去,来日九泉之下,母亲才是要没脸见您了。”

“您得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顾昭蘅说着想了想,浅色的凤眸亮晶晶的,“若是、若是您还是过意不去,那便罚您要瞧我成亲生子,还要来照看我日后的孩子。如此来日当真是有缘再见着母亲,您也好有话和她说。”

唐国公夫人一愣,心底却隐隐的升起了几分欢喜,甚至还有些许久未曾觉察过的轻松。

那些曾经叫她夜不能寐的事儿,在她家阿羡的三言两语间,仿佛显得不是那般重要了。

“你这张嘴,可真真是伶牙俐齿,我是说不过你的。”

顾昭蘅眨眨眼,真诚道:“这便是说明我说的有道理,故而外祖母您才反驳无门的。”

“这便是你歪理忒多,哀家哪里说的过,”唐国公夫人娘娘也是要面子的人,方才险些在顾昭蘅面前哭出来,如今自是嘴硬不肯认了。

见自家外祖母不肯认,顾昭蘅也不强求,毕竟她还真是拿自家外祖母没法子的。

可话是这般说,大魔王却朝着唐国公夫人挑了挑眉,“这可不都是外祖母您教的好?若不然我哪里学得来这本事。”

瞧着眼前鲜活的姑娘家,唐国公夫人心底也不免多了几分欢喜。这是衡阳的骨血,如今就被她养在身边了。

“也就是仗着我脾气好,又肯纵着你,才敢与我这般没大没小的,”唐国公夫人笑着点了点顾昭蘅的额心,“可真真是个欺软怕硬的小滑头。”

“这不是您肯疼我?”顾昭蘅不甚在意的回道,“若是您不大喜欢我,我哪里还敢在您眼皮子底下撒娇耍滑?自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去了。”

这世上大约也没有人比唐国公夫人更喜欢纵着她的了,哪怕是待她也极好的宿深也比不上的。

“还真是叫你给吃的死死的,”唐国公夫人眼底透着些许的纵容,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是啊,哀家最最疼我们阿羡了。”

若是她们家阿羡肯娇纵些,莫要如现在般事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便更好不过了。

唐国公夫人可是很喜欢来给自家小姑娘做些事儿的,只可惜她家的阿羡,也是个懂事孩子,不叫人费心。便是被人欺负了,回来与她告状,那也是她自己解决了些许的。

若非时她家阿羡当真待她很好,唐国公夫人都要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不大喜欢她了。

“您老人家便放心罢,我是离不开您的,不管走到哪,不管走的有多远,都定是会回来的。”顾昭蘅抚了抚唐国公夫人的背,轻言轻语的道。

凭借着她的敏锐,又怎会觉察不出自家外祖母的担心呢?只是她别无选择罢了。

若是一辈子在这宫中,虽说也不是不可以,可顾昭蘅只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忍不下去。

她高等级的精神力,给她带来的除了便利外,更多的却是旁人不知道的内情。她会比旁人更敏感,若是不能及时的调节自己的情绪,终有一日,她会毁了这一切的。

这大约,也是前世帝国军方会选择放弃她的缘故。比起一个不知什么时候会失控的元帅,谁不想要更稳妥的人来呢?所以那时候,第十军团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重来一次,顾昭蘅不可能让自己会有毁掉眼前这一切的可能性的。

这里很美好。

她也很喜欢。

喜欢到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交换的地步。

顾昭蘅不知道旁人会不会明白,可她自己是清楚的,所以哪怕此刻她家外祖母舍不得,她也要离开一段时间,好好地换换心情,也好让她能更好的控制自己。

唐国公夫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顾昭蘅究竟说了些什么。

“你这小滑头,果真是净会说些好听的来哄哀家。”唐国公夫人眼眶一红,她自然分得清什么是真心什么又是假意,可这份心意,这份明明知晓了一切后还待她如旧的心意,又怎么可能会叫她半点不动容?

正是见过了太多虚情假意,眼前这小姑娘的真心才显得格外的难能可贵,也格外的叫人无法拒绝。

“哀家知道了,哀家一定会好好地瞧着你成亲生子,在来照看你的孩子,如此可满意了?”唐国公夫人无奈的问道,“可真真是要叫你把哀家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扣去了。”

顾昭蘅倏然松了口气,任谁忽然听见这样一番剖白,心底都不会安稳的,她又是个不喜欢意外的人,自然是得让她家外祖母好好地应了她。

只有她家外祖母应了,顾昭蘅才能稍稍的放下心来,不必整日里担心自家外祖母会不会遭逢不测了。

可真真是个不知足的。

顾昭蘅一想也是,便痛痛快快的点了头,不再去折腾自家外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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