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观音不过短短十多页,却让水芹气的直飚脏话,最后更是不顾肚子,一跃而起,喝了一壶水才冷静下来。
这话本讲的是绣娘秀秀与玉雕工人崔宁,两人身为工奴,不能自主婚姻,因郡王指婚生爱,后王府失火,秀秀与崔宁携手出走,本以为能相守一生,后却因郭排军告密,秀秀惨死,秀秀死后成鬼,戏弄了郡王,惩罚了郭排军,最后扯着胆小怯懦的崔宁到鬼世界去做夫妻了。
虽说秀秀报了仇,但她终究成了鬼,郡王和郭排军固然可恨,一个蛮横罔顾人命一个多舌像只蠢驴,那崔宁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他将过错都推到了秀秀身上,秀秀也不至于惨死,水芹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提笔再写一个秀秀,报了仇后美满幸福一生。
在脑中畅想了一番,水芹终于是冷静了下来,又拿起第二本话本。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虽说第二本也令她恨不得吐血三尺,但已经能够快速平复心情,在脑中狠狠替女主虐了回去。
连看三本,水芹算是知道了现今都流行些什么。这两话本受众应该都是女子,以女子为主角,讲述的都是女子抗争命运的不屈事迹,不屈是挺不屈的,但叫水芹看来,一桩桩都是悲剧,女主虽然抗争的很猛烈,却都只成功了一半,结局都是一个死,甚至大半本书里女主都是以鬼的形态出现。
这叫什么事!
水芹恨得牙痒痒,既然男子能做娶公主当状元的美梦,女子凭什么只有一死才能全了嫁心爱之人的愿景,她可不服!
这么想着,她脸上像是燃起火一般红,直往书房去,铺平纸,研好墨,拿起笔没了声。
可这怎么写啊!
水芹提笔许久,只写下寥寥几个字,枯坐许久,脑中一团乱,根本不知从何写起。
正当她满面纠结的时候,许晏清推门进来,见她在书房,一副要写什么的样子,一愣:“在做什么?”
水芹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高估自己罢了。”想来还是读的书太少,她搁下笔,暂时不去想这事,笑着朝他迎了过去:“今日如何,有累着吗?”
许晏清见她不说,朝纸上看了看,见一片白,也没多问,揉了揉眉心道:“还行。”
虽嘴上说着还行,但脸上的疲态可遮不住,水芹拉着他在软榻上坐下,帮他揉了揉头上几个穴道,许晏清顿时舒服地叹了声。
怎么可能不累呢,那可是高官府邸,又有许多权贵子弟,他一日都在硬凳上紧绷地坐着,时时保持清醒端正,身累,心也累。
而且一日下来,收获有是有,却不多,要不是赵生煦时时为他打算,让他十分不好意思,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意识开始模模糊糊,许晏清就这么睡着了,水芹小心翼翼起身,又坐到了桌前,屏息凝神了半刻,终于是想出了个大概,将男女主的名字身份记了下来,一个小门小户却钟灵毓秀的女子,一位高门大户且傲慢不羁的公子,两人将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雨唤道:“老爷夫人,该用膳了。”
许晏清本来就觉浅,小憩一番而已,这便揉着额头醒了,却见水芹笑吟吟地走近,将一长条物什递给他。
“你瞧瞧,喜不喜欢?”
许晏清怔然,缓缓开了盖,只见一黑底红纹,入手光滑的毛笔静静躺在其中。
水芹道:“这只笔名为漆嵌螺钿描人笔,甚是难得,是今日才到的远旭阁,要不是我运气好,若是再晚去一日,恐怕这笔便不在了。”
许晏清对笔是有些研究的,府学中常有人谈论,这漆嵌螺钿是贝壳最有光泽之处,分层剥离并磨制后镶嵌于漆器上作为装饰。髹饰录记载:“螺钿及螺填也,百般文图,点、抹、钩、条,总以精细秘制如画为妙……”
此笔笔杆细长,通体髹黄漆,以薄螺钿贴嵌在漆地上,纤巧精工,色泽光彩夺目生辉,达到了髹饰录所述“精细秘制如画”的境界。1
水芹在一旁期待地看着他,许晏清忽而哑然,许久才问:“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水芹笑:“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快说喜不喜欢。”
许晏清指腹摩擦过光滑的笔杆,心里明白,应是水芹见到了那旧盒子。那支笔,他确实是喜欢,送走后,也不舍过,却没想到会被水芹看出来,还特地买了一只更好的毛笔。
“喜欢,特别喜欢。”许晏清只觉得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渴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一把拥住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张开嘴,咬住她耳垂,按捺着想狠狠咬下去的欲望,用牙齿轻蹭着。
喜欢的不得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想把她揉进怀里,永远都不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1来源百度玉斋博物馆,髹饰录为明朝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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