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栗雪白的眼睫微动,不说话了,只是张开手环住路泱的脖颈,路泱一环把她抱住。

阿栗是在一个村里被捡到的,被人放进一个行李箱里,铺了一件毛毯。

阿栗起初并不在这边的福利院,是在她出生的那个地方,可那个小地方负担不起这么小的婴儿的生命,便联系了另外几家资源较好的福利院。

宋淮说,阿栗两岁来的这里。

阿栗曾跟宋淮这样说过。

“阿栗就像一只小小的流浪猫,院长看我可爱就把我捡来养了。”

路泱让阿栗坐在椅子上,帮她编辫子。

她笨拙的动作把阿栗的头发搞得有点杂乱,绑好之后拿出手机,“阿栗姐姐给你拍照片好不好?”

阿栗笑着点点头,路泱起身,整理着阿栗额前的小碎毛,找好角度拍了几张。

宋淮拿出来一个支架调整好,打算几人来几张大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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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很久以后,路泱翻阅相册的时候,总是对这一张照片流连,细细的看很久,因为在繁杂的事情忙久了,鲜少有那么些时舜可以如此真诚。

宋淮近些天来往复的繁忙,但就算再忙的忘乎所以,一到晚上电话就会打过来,叮嘱她吃药,或者是开视频两人各忙各的,在一场时间的流逝里,两人会偶尔抬头看看对方,互相付诸一笑,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

路泱也忙,她忙着陪陈叔,迈子和陈深一半忙着自己的工作,一半的时间也陪着陈叔。

几个人会做一大桌子菜,陪陈叔好好的吃一顿饭,或者陈叔看电视,陈深就在另一边处理工作。

刻意的陪伴,想要抓住时间抽丝剥茧般牵扯出更多的记忆来,也只不过是想留一个不遗憾,可几人已然到了一定的年岁,知道如何为之也只是互添思想负担,并不会松心多少。

路泱会陪陈叔去晨步,晔城的晨光,是想让人储存的,假如日光可以偷的话。

晔城的早晨,喧闹不已,菜市场杂乱又泛着各种杂糅在一起的浓烈味儿,陈叔每天特爱来菜市场,跟人掰扯这个掰扯那个。

讲讲这种菜的种法,或者听听别人家妇女是如何做出另一种新鲜做法的。

每次聊完,那些路人都要问一遍路泱是不是他的女儿,现在陪父母出来买菜的孩子不少了,还夸路泱长的水灵。

路泱第一次来的时候,穿的是拖鞋,但当她的脚沾满菜市场黏又湿的沙砾,或者随便泼流的污水后,她就老老实实穿鞋。

但陈叔每次都穿拖鞋,他每次都把脚搞得脏兮兮然后途径那户人家外头有个抽水泵,便打声招呼就在那洗脚。

陈叔不是一个爱唠叨,也不是一个爱语重心长跟小辈高谈阔论一些什么人生哲理。

他有个特别令人高看一眼的思想,“我这辈子自己都活的稀里糊涂,跟你们扯什么人生,你们爱咋过咋过。”

“不过,有一点我有发言权,那就是所有中年人都不会哭。”

路泱立马反驳:“肯定躲起来偷偷哭啊,难不成当面涕泗横流啊?”

“涕泗横流是什么意思?”陈叔问,还带着一副你故作有文化的神情。

“就是哗啦啦的流呗。”

“那你不会好好说话?”

“叔,我错了我不该读的书比你多。”

陈叔特别爱跟人掰扯,跟小辈也绝不含糊,丝毫没有作为当长辈的稳重,你说一句,他怼三句,语后他便开开心心的指着哪片田跟路泱说。

“这栅栏我是好些年头没看到了。”

“叔,你骗人,陈深混出名堂来左右不过四年,你在老家还自己搞了一个。”

陈叔说了她一句幼稚,便走在她前面,穿着一件灰色衬衣悠然自得的走着。

那日的晨光随着他的步伐,一起逆进她记忆横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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