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城拳头紧握,攥得咔咔响,额上的青筋迸得几欲爆裂,看得出他的克制到达了边缘,他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咬出来:
“你要是想死,就试试!”
莱布恩特嚣张地大笑:“哎哟哎哟我好怕哦!”
穆南城用力掼开这个傻逼,他要是在这里跟莱布恩特动手,那才是正中对方下怀。
“哟!不打我?哎呀我好失望啊!”
莱布恩特对着穆南城的背影贱兮兮地喊,回应他的是一根高高竖起的中指。
洗手间里水流哗哗,穆南城表情淡然,情绪丝毫不受方才莱布恩特挑衅的影响,蒋东显和他并立一处放水,嘴里叼着一根烟。
四下无人,蒋东显这才正经问他:“你怎么把小朋友接到这来了?”
穆南城拉上拉链,洗了手,慢悠悠擦干,才接过蒋东显递给他的烟,他食指关节在眉心抵了下,明显有些头痛地说:
“他跟着周晏城何沿过来的,人到半道了我才接到消息。”
蒋东显明显有些不赞成:
“那你也把他藏好了,现在这个时候多少人盯着你,你还敢亲自去接人,还好宋仕明在这里,莱布恩特的人只当姓宋的带着俩儿子过来的”
穆南城淡淡地打断他:
“没辙,我要是不接他,回头要跟我闹的,你别看他长得乖乖的,脾气可倔,要是让他觉得我不关心他冷落他,能把我整死。”
蒋东显:“”
蒋东显迟疑了许久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穆南城一副头痛无奈的表情,讲话的口气却充满了炫耀和优越?让他很想一拳揍上去。
“我他妈闹不懂了,你把苏心若弄来不是为了转移莱布恩特视线?现在又秀个什么秀?”
蒋东显虽然之前配合着穆南城弹了会双簧,但那是为了让雷奥哈德的人以为他们说的是苏心若,穆南城这过河拆桥的东西转头就捅他这个老单身狗一刀!
操了!
穆南城把半根烟掐进水槽里,对镜理了理丝毫不乱的头发,从镜子里漫不经心地瞥着蒋东显:
“我秀了吗?不是你自己在这里找糖磕?”
“日了!”蒋东显低咒一声,差点把烟头弹穆南城脸上去,“我他妈再多问你一句我是傻逼!”
穆南城偏头避过那颗烟头,笑得蒋东显简直没眼看。
蒋东显看着穆南城那又骚又浪的欠扁样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憋住话:
“你他妈瞒得够好的,原来早跟宋仕明的儿子结了婚,宋仕明那一票,现在可不好说要投给谁了。”
宋仕明是g中为数不多的中立派,在投票中经常弃权,就跟很多年前联合国里的华夏似的,不显山不露水不得罪人,只自己埋头闷声发财。
但蒋东显知道宋仕明在整个光照会的地位都举足轻重,他的两任妻子都是红桃成员,“基因进化”项目今天的很多成就都离不开他两个妻子的贡献,他的前岳父和现任大舅哥都是梅花,远山集团既是光照会的一大钱袋子,更是无数“进化者”的生产基地,也正因此,竞选人很少会去争取他的选票,只要他保持中立就足够了。
蒋东显知道穆南城宠爱宋萧然,但是现在他明显又多想了一层,他意味深长地对穆南城说,“宋仕明这一次,八成不会弃权了。”
穆南城笑了笑,没再说话。
休息室里,雷奥哈德坐在中间的沙发上,莱布恩特坐在他对面,正剪开一支雪茄,恭敬地递给雷奥哈德,又打开火机为他点上。
雷奥哈德吸了一口雪茄,吐出青白的烟雾:
“穆南城的女人那里,你有多大把握?”
雷奥哈德并不相信一个男人会为了女人不顾大业,但是莱布恩特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那个女人就是穆南城的弱点。
莱布恩特恻恻一笑:
“我都查过了,穆南城这么多年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女人,对她很有感情,穆南城的车牌号都是她的生日,整个华夏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穆南城把海登的王牌护卫队都派在她身边,lerina现在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护得滴水不漏。”
雷奥哈德不敢轻信:“那也可能是做给我们看的。”
“不,您听我说,”莱布恩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我跟穆南城在海登是同期,一开始受训的时候我俩还在一个宿舍待过,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吊牌,人在牌在,人要是死无全尸还有一张牌能确认身份,穆南城有两块牌,一块是他自己,一块刻的是sharn这个名字,我问过他那是谁,他说那是他的幸运天使,是他死前最想看到的人,是他死后仍然要继续守护的人。”
雷奥哈德有点乐了:“这穆南城倒是个情种!”
“这人跟我们不太一样,”莱布恩特眼底翻涌着讳莫难测的情绪,有憎恨,有不甘,还有比憎恨和不甘更复杂更深浓的东西,“他是命好,长了副价值万金的身体,否则他这种个性,早死得渣都不剩!”
在光照会的人眼里,穆南城贪权好利,谁都知道他拼了命地往上爬,却不图享受,一心沽名钓誉买通人心,像是个要建造“世界大同”的圣人,他对盟友极其大方,养了一干死心塌地的手下,给他办事的人三代不愁,满世界给穷人洒钱,却对真正能和他携手扩大利益的人不屑一顾,性子又狂,软硬不吃。
想他死的人很多,但他一身是刺几乎毫无弱点,怕他死的人更多,哪怕雷奥哈德一派视他如眼中钉也没人敢动他一根寒毛,他是g基因计划的基石,只有他活着,才能有源源不断的血液,才能有更多“进化者”能被制造出来。
“穆南城被养得太肥了,只怕大小王现在也在忌惮他”
雷奥哈德目光平淡却锋利地瞥过去,莱布恩特霎时住嘴。
“总之您放心,我已经做了万全的部署,按照海登的规矩,我就是在游轮上杀了穆南城的老婆也没人能说话,穆南城知道这一点,他要是不想他的女人死,一定会弃权的!”
“你想得太简单了,”雷安哈德夹着雪茄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计划的这些穆南城怎么会想不到?他既然能让那女人跟你一块登游轮,就不会没后手。”
“他太自信了!”
莱布恩特粗放的眉毛挑着,眸光里散发着狂热自负的光芒,恍若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我了解他,我太了解他了!他喜欢正面迎战,尤其不会在我面前认怂!他享受把自己的女人带到阳光下让她接受众人膜拜,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喜爱名声胜过一切!所有人都知道他杀了我老婆,别人越是以为他会把老婆藏起来,他就越要让她出现在万众瞩目之前!这就是穆南城!他就是这么狂!他太相信自己,他觉得他的人不会背叛他,他也觉得没人能在他的眼皮下杀到他的人”
“莱布恩特,”雷奥哈德淡淡说,“容我提醒你,穆南城的女人这颗棋子,只有活着才有价值。”
“是,我明白。”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威胁的价值,要是死了,穆南城掀了桌子跟人拼命,那所有人都没得好。
“说起来,”雷奥哈德有些不解,“你跟穆南城既然是同期,还这么了解他,听你的意思以前关系还很不错,后来怎么会闹到不死不休?”
莱布恩特的脸色霎时涨红若猪肝,支支吾吾道:
“那只是因为我们理念不合”
“算了,你们的旧怨我不感兴趣,”雷安哈德将雪茄摁灭,“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莱布恩特保证:“一定会的!”
那头穆南城和蒋东显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准备回会议室,两人刚走出洗手间,就见迎面韩臻步履匆匆神色惶惶,穆南城心下登时一突,他推了把蒋东显:
“你先回去,我跟steven说会话。”
穆南城退回到洗手间里,韩臻随后跟进来,他关上门,将自己腕上手表摘下来,然后从耳内掏出一个微型耳机一并递给穆南城,穆南城眸光瞥着那块表,瞳孔骤然缩紧。
那是高明峰传出来的实时画面,萧然的脑袋几乎抵在一个男人的胸口前,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出来时乖乖的,软软的,是穆南城熟悉的可爱的腔调,他在对那个男人近乎撒娇地说:
“这个链子好特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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