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于是就解释道:“基本上所有大型城市在建造时都留有这样的秘密通道,还有更加隐蔽和更加大型的以供皇室成员在战乱时躲避灾祸用的专用通道。不过这些秘密一般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普通百姓是甚至一般的大臣都不知道。而像这样的小型密道,守城的卫兵几乎也都一清二楚,只不过平日里收受了邓氏帮或者其他走私分子的贿赂,所以才在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如真的到了战备时候,这些通道要么就严密封锁起来,要么就加强防守看管起来,不会放之不管的。而且真正的两军交战的情况下,这般密道又太过狭小,根本不利于部队快速通过,兵书上有记载田鼠战的,就是派出特殊部队在城墙下打洞挖战壕,便于自己的部队入城偷袭。”

我和张辽几乎同时记起,在陈仓时马超的部队也派人来打过地洞,不过被我们及时用滚水和夯土给掩埋住了,不过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当我们进入南郊破屋时,推开门的一刹那立时有劲风铺面,吕布和张辽反手一人一把将来袭之人按下,就听给我们带路的小花子低声说道:“并州吕主簿到了。”这时偷袭我们的两个人才放松下来,吕布和张辽也借着由头松开了钳制他们的手。这时就听曹节的声音在前面的黑影中响起道:“未免引人起疑,所以我们都未曾点燃烛火,吕主簿不要见怪。”

这时就听得冯芳忽然语气不善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吕主簿多大的官威呢,竟然叫咱们中常侍在这里白白等了这么久。”

吕布闻言十分惊讶,于是拱手赔罪道:“确是奉先动身的晚了一些,还请曹大人和冯大人不要见怪。”

曹节只说了一句无妨,还没接着开始说正事,却听得冯芳又继续说道:“怪都怪了,难道还要别人收回来再给吕主簿您赔不是不成?”

我和张辽还有吕布听得都是一愣,白天里见这冯芳说话处事也十分大气,怎么到了今晚就如此胡搅蛮缠起来,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时曹节也忍不住斥责冯芳道:“芳儿,不得胡言乱语。”那冯芳才哼了一声算是作罢。

曹节这时在黑暗里柔声向我们解释道:“芳儿是我的女婿,我的义女便是嫁给他做了妻子。”听到这里我和张辽心里才算明白,为何这其貌不扬的冯芳会生出名震中原的冯美人出来,原来冯美人的母亲是曹节的养女。这曹节是何等身份何等眼光,他所收养的义女自然是天姿国色,只是不知道这冯芳哪一点被曹节看上,才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小花子把我们带到后便折身出了破屋,去外面警戒放哨去了。曹节引着众人来到破屋后院的天井中,借着月色看清了在场诸人的面容,正是中常侍曹节,下军校尉鲍鸿,以及助军右校尉冯芳和左校尉夏牟,正好应对了之前吴大跟我们所说的董卓安排和我们接应的曹鲍冯夏四个人。

曹节开门见山道:“自从上军校尉死后,我们就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蹇硕大人的遗志计划。蹇大人一生忠于先帝,并把一生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平衡后宫和各常侍之间的权力平衡,这不仅是蹇大人的毕生志向,同时也是先帝暗中嘱托蹇大人,所以这些年来尽管各宫常侍有不法之事,但是从来没有到达今天这种危及天下的地步,更没有各路军阀混战直逼洛阳的祸乱发生。所以当蹇大人在先帝弥留之际早就订下了今日之计,本来该由他亲手来推进,可是由于蹇大人成为了众矢之的,当时若不采取自灭的方法,恐怕现在各地太守刺史都要以讨伐蹇大人的名义兴兵,借此互相攻打郡县扩张地盘,亦或者一齐兵指洛阳,造成生灵涂炭的天下大乱。”

张辽不可置信地问道:“照你这么说,那蹇硕还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好人了?”

张辽的话乍听起来十分无礼,毕竟曹节是蹇硕身边的左膀右臂,也是蹇硕死后他的遗志执行人,当着曹节的面如此质问蹇硕的动机确实无礼,但是我们现在毕竟都是同一战线上的人,为了迎接岐山大营的陇西堂等人来到洛阳制止当下的混乱局面,所以张辽的疑问即便再过突兀,曹节此刻也不能发作。

只见曹节以一种低沉的口吻说道:“身处洛阳的权力追逐的核心漩涡之中,哪里有什么好人坏人。在这个漩涡里的每个人做得每件事,无非都只是一个选择罢了。只不过有人的选择的结果和利益是更倾向于自身,有的人的选择则是为了维系各方势力的平衡。因为只有局势稳定,各方面处于平衡状态,这样以来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帝国的运转才能保持正常。假设一方独大,或者几方强势一方弱势,那肯定就会立刻形成吞并瓜分的形势,继而弱势一方被消灭,原本强大的一方更加膨胀,长此以往终会形成一家独大不听众言的局面。到时候要置皇帝如何,置文武百官如何?这汉室江山接下来岂不是要更名换姓?由此衍生出来浩大漫长的战争,又将天下百姓置于何故?因此蹇大人的遗志只有一条,就是制衡各方势力,使其形成互相掣肘互相牵制的状态,任何一方轻举妄动都会被另外几方给联合制约,如此一来天下才会稳固。”

冯芳听了以后尖声笑道:“可笑可笑,真是可笑。蹇硕一生未出深宫,他的远见也就止步于南宫北宫,要他管理后宫衣食调度还算及格,但是他自己非要扮演拯救黎民苍生的角色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假如一切如他所料,只需要维持各方势力的权力平衡就可以天下太平,那么为何会有洛阳何氏一族与董氏一族外戚争权,又为何会出现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太平道黄巾贼,还有横行西凉屡次入寇三辅的韩遂马腾乱军,又为何会有自立为王动乱辽西的张纯丘力居,又为何会有深山称帝的马相赵袛西川贼寇,又怎么会有手握二十万重兵虎视眈眈屡征不听的董卓独坐岐山大营?要我说,蹇硕闭门造车的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越是以为可以把各方势力都维系的很好,就越是有更多散落在各地的心怀不端的势力偷偷摸摸冒出头来。蹇硕面对这些新生的势力不但不去想着讨伐和消灭,反而第一时间想着拉拢和安抚,自以为对方只要表示臣服就等于稳操大局,但实际上各地盗贼蜂起诸侯林立,他蹇硕躲在深宫之中还洋洋自得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但其实只要他肯走出来看一眼,就会明白这天下早就不是那些年他印象中的样子了。”

曹节没料到冯芳会在这个时候公然反对蹇硕的遗志,也是有些惊讶,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鲍鸿察觉到冯芳的异样,狐疑问道:“冯大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见你对朝廷局势品头论足,为何今天突然滔滔不绝高谈阔论起来?我们不是一早就制定好了迎接董大人进京平乱的计划了吗,为什么到了这个关口却突然要质疑起计划的可行性来?”

冯芳不理会鲍鸿的质疑,继续说道:“要我说,这天下就是缺少一个绝对的强者来凌驾一切力压奸臣乱贼。什么维系平衡什么制约权力,都是妇人之见,真正实行起来简直狗屁不通!先帝昏聩,少帝年幼,既然皇帝无法做到为人君者的本分,那么皇帝的身边就该有一个拥有绝对权力的忠心之士来结束当下这混乱无序的局面。”

曹节这时忽然反应过来,厉声质问冯芳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假扮了芳儿深夜来到这里?”

曹节此言一出,众人都立时警觉起来,纷纷摸向自己所佩戴的兵器。那冯芳见状哈哈一笑道:“鼠辈宵小,只配在夜里钻过洛阳城的狗洞汇聚于此,商量苟且偷生之事,在下不过是看不过眼而已,怎会继续与尔等继续沆瀣一气!”

冯芳说着飞身就往天井外面轻身而去,曹节见状大怒,立时扑出一爪直袭冯芳的后心道:“留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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