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并不认识眼前的少年,按理说若是对方认识自己,除非是像左石鹿一流,突然冒出来的角色,自己应该都是记得住的,哪怕是逆江边上划船而过的老翁,也是能一眼认出来,可是这少年一脸无邪,也不可能是要设计于自己的。

少年是早上过了逆江,靠近玄武湖这边的时候,赵小妖说想吃个糖饼,卖糖饼的就是这个少年,少年起初并无异样,等云生与赵小妖要走的时候,才低声问道:“是不是云公子?”

云生没有反应,倒是赵小妖警觉地扭头,云生一直是戴着面皮的,这个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少年,竟然能看出异样来?

少年慌忙解释,说他听过云生的声音,边说边比划起来,什么黄沙漫漫啊,一千枚灵石啊,谢谢公子,愿意赴汤蹈火之类的,听得云生莫名其妙,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从别人那里拿钱,什么时候还拿出去过一千枚灵石了?

少年自觉嘴笨,越着急越说不明白了,干脆收了摊子,带着云生与赵小妖,奔着玄武湖边去了。

七拐八绕,若非赵小妖一直面色如常,云生定然是不敢再跟下去了,他让闫平沙购置了二十间房子,可确切在哪里他也不知道,眼前少年推门而入的这一座,真是其中之一。

石羊这几日越来越兴奋,他觉得云公子似乎给这群人找到了真正实现价值的路数,这群千奇百怪身份的人,带着数量不少的灵石再次融入这个热闹的世界,打探起消息来简直是如鱼得水,从酒馆小二到富气十足的商人,从背着一把剑的游侠到路边做买卖的生意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两三千人,短短数日,就将这里熟络地跟自己家一般。

若是公子回来,怕是应该能够欢喜几日吧。石羊如是想,身后的木门被推开了,他慌忙起身,那个在远离玄武湖边卖糖饼的少年领着一男一女进来了。

石羊面色一沉:“东归,云公子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领外人来?”

被唤作东归的少年急了,这次干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支支吾吾地:“不是我,这是,云公子,石羊大哥错了。”

云生错愕地看看石羊,又看看身边的少年,有些明白了,当即摘下面皮来:“石羊大哥,好久不见,我以为要来这里等你们几日,却是没想到你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石羊眯眼,倒是疑心更重了,云生无奈笑笑,走过去,在屋内找了把椅子坐下,这才说道:“若非东归认出我来了,怕是就算我回到这玄武湖边,我们也难以碰头,我现在身体处于一个特殊的境地,你若是找不出我来,那我可是绝不可能找到你的。”

他自怀中取出几页纸来,当日给闫平沙的,只不过是一封起到通知作用的信函罢了,今日的这些,才是云生关于这个藏在暗处的云雾军的完整构想:“石羊大哥先看看,若是有不同见解我们再商讨。”

石羊接过去,自始至终心头怀疑的话都没说出来,接过纸张,看见这熟悉的字,才算是安下心来,入目第一句:“天下之谍者,吾常见两类,一类深居浅出,析局势,谋敌意,第二类为常年漂泊者,潜入敌内,多年不动,动则天翻地覆,然欲求大哥统领之谍者,为第三类。”

石羊眼睛一眯,第三类?

云生像是明白他看到哪里了,捏着椅子的扶手,开始娓娓道来:“当年西北场,有风雷十堡,其中一个,就是谍堡,虽说他司徒家族最后叛变了,但是不得不说,他们谍堡在西北场之乱中居功甚伟。”

“先是渗透入了各大家族中,除却我云家以外,几乎每家的底细他们都摸得清楚,也才能在战乱伊始,就迫使其余七堡,不战而溃。同时他们谍堡内部,还清楚掌握着天下四方的动静,所有通往息川城的密函,都被他们看过一遍,秘密?对他们来说不存在,但是他们也愚昧,否则,也不可能让我逃脱。”

云生说道这里有些唏嘘了,天罗地网,依旧是有着漏洞的,并且无论是多么周密的安排布置,只要是人去做,那人心,就是最大的漏洞。

石羊看过了一页纸,抬起头来:“所以公子要我们做的第三类谍子,是哪一类?”

云生指了指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东归:“今日你们,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你们不必成为别的哪一类,你们做你们自己就行,石羊大哥,我还是想问问,此次来了多少人?”

石羊笑笑,有些自豪:“千河山脉两千多能动的人,都来了,余下几十人,被我安置在你那云雾军的大营旁边了,就当是普通村民,在那里也能自给自足。”

两千多人!云生深深吸气:“那可要麻烦石羊大哥了,这几页纸张上,有极为详细的安排,包括如何传递消息,如何构筑我们内部的暗语,苍天大试在即,我又陷入这般境地,只有靠石羊大哥了。”

云生说的是实话,却也透露出些许无奈,其实比起石羊更适合这个位置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关山,关山多年谋略,那是实打实的老狐狸,由他来带领这群人,显然能够快速见到成效,但是关山现在代表着另一枚越发重要的棋子,不能动,甚至看都要少看两眼。

第二个人,自然就是身边的赵小妖了,赵小妖聪慧至极,饶是云生,也不敢说胜之,她的聪慧与尚慕雨还有所不同,尚慕雨的聪慧就是中规中矩的,而赵小妖,是花样繁多的。

赵小妖拍了拍云生的肩膀,云生扭头,二人对视一眼,互相都明白了,也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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