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闲故嗯了一声，抬头看向雷清远，雷清远进了门，回身将房门关上，屋子里一下子又黑了下来，这房子的格局有些奇怪，尽管是朗晴的大晌午也乌漆嘛黑一片，更别说深夜里。
那一豆烛光，就成了黑暗中唯一一点光亮。
何闲故这几日问过他的情况，守门的衙役说他从未要过饭食，也从未要过水，只一盏蜡烛不能短缺，永远亮着。
雷清远听了心中一沉，知道这是一个人心中没有光了，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能依靠光亮来维持着活下去的信念。
“谁让你投的毒？”
雷清远并没有拐弯抹角的说一些委婉的话，毕竟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安叔张了张嘴，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沙哑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知道。”
雷清远皱眉，忽又听他补充道“一个汴京来的人，找了戏楼的王成，托我投毒，事成之后，让我离开这里，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
“王成？”
雷清远皱眉，回头看向瘦高个儿。
瘦高个儿赶紧摇头“我和他可不是一伙的。”
“对，是王成，他是个中间人，负责牵线，可据我所知，他手里一共经手了两拨人。”
安叔说着，动了动身子，似乎调整了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这两拨人我本以为为一个主子服务，可后来才知道，他们属于两个组织，人啊，贪心不足，都想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身居高位的人尤是如此。”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停了一下，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但雷清远还是觉得他的目光定在了自己身上，并带着某种探究。
“他们是谁？”
雷清远没有在意他的这种的打量。
安叔没有立刻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就说“两个人，两个你得罪不起的人。”
雷清远皱眉。
“你说太监，这辈子最想什么？”
安叔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来这么一句，似乎是问众人，又似乎在嘲笑什么。
“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老头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最想什么？”
一连两个问题，胜过其他所有的话，让雷清远心中穆然一沉
，一言抵过千万语，雷清远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他突然觉得有些累，这几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到了临界点，被这句话一击，崩断了。
瘦高个儿赶紧伸手将他拖住，担忧的唤了一声“雷爵爷……”
雷清远稳住身子，摆了摆手，就说“无事，我自己走走，你回去，让巴特尔和宋江，来书房找我，只说有要事相商。”
他想了想，又说“罢了，宋三哥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去他屋里，你去找巴特尔兄弟。”
瘦高个儿松开手，忙不迭跑走了。
何闲故伸了伸手，想扶他一扶，却见雷清远径直往前走了，根本没有注意他，便有些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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