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她走进街上的裁缝铺里,身后跟着的丫鬟手中抱着一匹布料。
这是她前段时间托人从缙州带来的,花了不少银子,正好今天有空闲,过来做一身新衣服。
如今膝下有了两个子女,花钱如流水,家里看着像模像样,实际上拿不出多少大钱。
她是裁缝铺的老顾客了,老板一看见她便迎了过来,对她又是彻头彻尾的一顿夸。
什么皮肤又好了,身材又好了,气色又好了……
若兰知道他们对谁都这样说,但是心底就是听得高兴,拿过布料说:“就你嘴甜,每次都想着来你们家。瞧瞧,这料子好不好?前段时间才买回来的。”
老板摸摸料子:“缙州货?”
若兰笑吟吟地点头。
老板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啊,还是若兰小姐您出手大方,舍得给自己花钱。”
以前若兰刚来的时候,老板一直叫她周夫人,她听着不舒服,也嫌老气,要求对方改了称呼。
“女人当然要舍得给自己花钱了,难不成还送给家里男人拿出去花天酒地?”
若兰说:“”行了,你也别夸了,快点给我看看做什么款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得嘞,您跟我来。”
老板领着她和丫鬟进入内间,给她看新出的样板。
若兰挑来拣去,始终没有一眼就看中的,恹恹的随手指了一套:“就做这样的吧。”
敲定款式,老板开始量尺寸,没过多久,小伙计突然掀开帘子走进来,说:“师傅,刘大人家的夫人来了,让您出去拿料子呢。”
老板嗯了声,放下软尺对若兰说:“若兰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若兰点点头,待他走出去后,便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掀开帘子探出半只眼睛往外看。
这个刘大人她是知道的,据说他父亲早年在丘州当过一个不小的官,之后告老辞官回乡,来到这个小县城定居。
刘大人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不念书不经商不学武,全靠一个有头有脸的爹,在县城里当起了大人,派头只比县令弱那么一点。
若兰曾经在县令家瞥见过他的夫人,认为凭他夫人的相貌,是浪费了那身绫罗绸缎。
不一会儿,老板回来了,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匹薄如蝉翼的月白色软缎,进来后打开柜子,放宝贝似的把它给放进去,生怕弄脏弄坏了。
若兰好奇地问道:“你是找刘夫人买料子么?”
老板笑笑说:“我哪儿有那闲钱啊,这料子是刘夫人自己的,她早就看中了款式,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料子,所以耽搁了。这不,她专程找人从京城花重金买回来一匹料子,让我动手做呢。”
“京城买回来的料子……”若兰问:“能给我看看么?”
“这个……”老板有些为难。
若兰道:“还怕我给你弄坏了么?她刘夫人尊贵,我也不是粗手粗脚的人啊。”
老板连忙赔笑:“若兰小姐误会了,不就是看看嘛,当然可以,来。”
老板抱着布料走过来,若兰矜持的挺直背脊,伸出保养得当的青葱玉指捏了捏。
心中惊叹布料的柔软,嘴里说道:“也不过如此。”
老板附和说:“那是,一匹布料而已,再好也好不到天上去啊,花钱买个开心。”
若兰收回手指,突然完全没了做新衣服的兴致,对老板抛下一句改天再来,便带着丫鬟回了家。
当天夜里,若兰再次拉着周磐安促膝长谈,要求对方换个更体面的职位。
周磐安烦得头都大了,又说服不了她,抱怨道:“这官是我说能当就能当的么?得先考上举人才行啊。”
若兰道:“那你就去考呗,横竖你读了那么多年书。”
周磐安哼哼道:“你说得轻巧,上京赶考快也要半年,慢就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不干活,我们喝西北风去?”
他顿了顿,又说:“况且主簿这位置也有许多人眼红,我一走大半年,若是中了举还好,可若是没中,这个衙门还能有我的位置?”
若兰知道他说得在理,可是自从离开周家村,搬到这县城后,她心底的欲望就再也压制不住,总想要更好的。
尤其是经过丫鬟怀孕那一出,她发现原来内敛柔弱的自己也能有如此手段,简直是不用白不用。
县城太小了,现在的生活平淡的快要把她逼疯了,她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如此想着,若兰狠下心来,突然站起身走向大衣柜,伸手往里面拿什么东西。
周磐安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干嘛呢?”
若兰摸索了半天,抱出一个小箱子来,砰地往桌上一放。
周磐安被吓了一大跳,打开盒盖之后,更是倒抽了口冷气:“你哪儿来这么多银子的?”
当然是自过门之后就一点点攒起来的。
之前周磐安还有个大老婆,若兰抱着防心,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做打算,以防将来那天周磐安将来哪天突然翻脸把她给赶出去,她也不至于穷得没饭吃。
这笔银子她本打算一直留着,只要周磐安不翻脸,她就不动用。
不过今时今日,她改变了计划,决定为了自己的美好明天,奉献一回。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们手上还有这么多银子,加上变卖掉房产家具等物,在外面待上两三年应该不是问题。”
若兰站在桌边,比坐着的周磐安高出一个头,垂眼看着他时,脸上浮现出一种掌控者独有的威严感:“两三年的时间,你总该考中一次吧?”
周磐安看见有钱固然开心,但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没什么信心。
他不是第一次进京赶考,之前就已经考过许多次了,然而次次落败,白白蹉跎了岁月。
“你呀你!”若兰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心中烦躁起来,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了?如今所有家财都在我们手中,你又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要是不考取个功名,以后有脸面对列祖列宗么?”
周家人最看重的就是祖宗和香火,周磐安被她说动了,握着拳头捶了下桌子:“你说得对,我应该再努力一回。”
若兰如愿以偿地松了口气,冷淡地说:“行,那我明日就去安排,你在衙门那边先什么都别说,等找到好机会我们再出发。”
二人商量好细节,爬上床睡觉。
周磐安不一会儿就睡熟了,若兰则在黑暗中捂着胸口,许久都不能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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