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两辈子她都没有直面过血淋淋的伤口。

冯律冷静的道:“擦干血迹,用针缝合,上药包扎。”

“缝合?”华初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桌上放着针线纱布等一应工具。她拿着帕子呆住了,一脸无措的看着冯律。“我,我不会。”

“不要紧,我教你。”冯律声音低沉,让人心里信服。

华初就按照他说的一步一步来,穿针引线,酒精消毒。等举起手里的绣花针,她又打起退堂鼓。“不能找大夫吗?”

冯律摇头。“只怕不能。”

华初看着冯律的伤口,实在下不去手,她要哭了。“我不敢。”

“让杜林进来吧。”杜林就是门口的小厮,华江指来服侍冯律的人。待在冯律身边十年了,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已经是冯律的人。

华初如释重负,忙不迭点头,开门把杜林喊了进去。她紧接着问:“我要去门口守着吗?”

冯律开口阻止。“不用了。”

除了杜林,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在的。只是华初不知道,杜林站在门外,是为了拦一拦华家其他主子。可是转念一想,除了华初,其他人多半不会来他这里的。

杜林也没有做过缝针包扎的事,装着胆子一针一针下来,缝完他和冯律额头上都是汗水。

华初其实想去门外等着的,可是冯律都说话了,她不好再走开。不过全程仍别开脸,不敢看,她也就不知道冯律一直不动声色的一直注视着她。

他私心里是想让她来的,这样能在她心里刻一道属于他得划痕。可是她像小鹿一样的眼睛,无措的看着他,里面还盈满波光粼粼的泪花儿,他就舍不得了。

等杜林收拾完出去了,华初才问:“你受伤是因为帮了许家吗?”

“差不多。”这件事可以软化姑娘的心,冯律没打算瞒着。

华初听了心里果然十分愧疚,冯律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如果不是她让他帮忙,他就没有这桩劫数。

“对不起。”

华初郑重的向冯律表示心中的歉意,并且再次许下承诺。“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且必定全力以赴。”

“这话你上次就说过。”冯律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语气却淡淡的。“只望事到了面前,你不要推辞。”

华初怕冯律觉得她只是嘴上功夫,急忙表忠心。“决不会。”

华初忧心忡忡的离开寿山堂之后,冯律被华江叫了过去。许家的事情虽说没有拖沓,但是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立秋时节了。夏日的余热将尽未尽,空气中刮来一阵风,偶然会裹袭一阵暑气,让人烦闷。中堂四门大开,博古阁上放置的活物花草秋来换了一批,华江坐在太师椅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华初前脚刚出寿山堂的门,华江就派柴毅唤他过来。冯律不可能不华江找他是因为什么?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从容的站在堂前,等着华江先开口问话。

“你素来是沉得住气的。”华江说。

“前些日子老夫重病卧床,你越过老夫给南疆送信。老夫原本以为,是十年朝夕让你与老夫之前生了几分情义。”华江冷嗤:“最近才叫老夫看出些别的端倪来。你及冠时,老夫曾说要替你寻一门亲事,当时你就拒绝了。”

华江开门见山的与冯律说话:“这些年,你心里想些什么,谋算些什么,老夫能猜个大概。当初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救了你,你父亲与我有恩,这不假。可是小子,不要过分了,我华家的姑娘,不是你的垫脚石。”

莫欺少年穷!他不是看不上冯律,而是担心华初被欺负。冯律他太知道了,光华绝艳的少年,女人也找不出几个有他这样好颜色的,偏偏自律、谋深,华初在冯律手里是一定要吃亏的。

等确定华江的话说完了,冯律才郑重向堂上华江行礼。他沉稳镇定,说话铿锵:“老将军请放心,华钦一日不找回姓名,一日不敢冒犯华初小姐。且此间华姑娘若谈论婚嫁,华钦亦不会干涉。”

华江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

华初明年及笄,婚嫁之事就会提上日程。那冯律必需在此之前,替冯家翻案,才能找回堂堂正正的迎娶华初。

冯家当年的案子,是皇帝亲批。这世上的人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何况是当今天子。天子年轻时强悍刚愎,不可能在老年说错。冯律要想翻案,只有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才会有一线希望。这还只是一线希望,毕竟新帝是当今天子的儿子,怎么会轻易揭老子的底。

天子虽然年迈,却没有听说身子骨不行了啊。冯律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华江略微思忖之后,问:“你从何而来的自信?”

华江久不问朝局政事,可也不是枯潭死水,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现在局势稳定,怎么也不到新旧更替的时候。

冯律的表情淡然一笑,说:“事在人为。”

华初并不知道冯律被华江叫去见面的事,这些日子她跟在沈玉清屁股后面忙着华致的婚事。这是沈玉清的意思,让她跟着学一些管家的本领,华初心里却惦记着冯律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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