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是武将,府衙里也为他设了办公的地方,不过他待得最多的地方还是军营。而华致每天跟着父亲训练、巡防,也不见不到人影。沈玉清忙着打理家事,最闲的成了年仅三岁的华初。
整日留在家中,身边围着一群战战兢兢的丫鬟婆子,实在是无趣、无聊。华初只能求了她“深恶痛绝”的华致带她出去,华致自然不会不应。
元阳城的街道不如京城的宽阔,街道两旁的店铺,街上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且有很多穿着绚丽多彩服装的当地土著名族。城门口一阵喧闹,守城士兵严阵以待,禁止出入。不一会儿,有军士压着一群犯人进城。
华初问:“哥哥,他们是谁?”
华致正在给华初买当地的小食,马蹄糕,闻言转身看了一眼,不在意的说:“流配而来的犯人。”
华初记得冯律的哥哥冯略发配到的地方就是南疆,她问:“冯家人也在城里吗?”
南疆不是京城,华致也不隐瞒。“是。冯略到南疆之后,水土不服,病了一场。人虽然救回来了,却落下了病根。华家和冯家本有交情,又有皇上的首肯,父亲对他颇为照顾,他病好后,在军营给他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文书工作。”
这么说冯略现在也在元阳城,华初想着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他。
华致不知道妹妹心里想的什么,他把热气腾腾的马蹄糕递给华初。“尝尝味道,看你喜不喜欢?”
华初还没来得及吃,城门口的犯人却出了事,其中一个原本已经形销骨立的男子,佝偻着站在那里干呕,吐了半天什么没吐出来,人却两眼一番,晕倒在地上。
南疆暑热,这些犯人都是徒步而来,早就撑不住了,甚至很多人在路上就丢了性命。旁边的军士坐下来后,凉茶还没喝到嘴里,就发生了这种事。他咒骂一句,暴躁站起来,过去踢了一脚地上的人。“死了没?没死就起来。”
华致也没想到出来会让妹妹看见这种场面,但是华初没有害怕,倒是嫉恶如仇的盯着军士,他笑了。“发配到我们这地方来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那些军士跟着长途跋涉而来,接的工作是份苦差,自然不会给犯人好颜色的。”
无论在那个世界,犯人都极少得到应有人权和尊重。华初也深知自己帮不上忙,牵着华致的手走远了。
走了两步,华初停了下来。
华致转头,疑惑的望着她。华初面无表情,默然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荷包。荷包里装着两块银子,她倒出来递给华致。“这银子一块给茶摊的老板,一块给那些军士的头目。让茶摊老板,给那些犯人送碗水。”
华初不是圣母白莲花,但是惨状就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华致摸摸华初的脑袋,欣慰又矛盾。
华初被他这种目光看得眼皮直抽抽,想拿大棍子敲开他的脑袋,把他脑子里正在想的东西挖出来扔掉。
华致让华初在原地等他。“……不用你的银子,哥哥有钱。”
华致走过去,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回来了。拉着华初离开,华初啃了一口手里的马蹄糕,问:“那些人都会留在元阳城吗?”
“不会,他们只是歇个脚。歇完了,还要往更远的地方走。”华致简单解释。
华初却明白了,元阳是南疆的中心城市,再远的地方,就是边防线上了。那些犯人,去了或充军,或做苦役,只怕也不好活。
二人渐行渐远,军士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银块,问茶棚的老板。“那小子是谁?出手挺大方的嘛。”
茶棚老板心里嘲笑军士没见过世面,脸上却不敢得罪,陪笑解释:“那是华将军的公子和女儿,华公子刚刚说了,每月给出十两银子茶水钱,以后凡是路过元阳城的犯人,都能在我这讨水喝。”
一月十两,看着茶棚老板得意洋洋的样子,众人纷纷眼红羡慕。茶棚老板自然是更高兴满意,他这破茶棚,一月也就赚二三两银子,勉强养家糊口。这下,以后再也不怕家里凶神恶煞的丑婆娘会骂他没本事,窝囊废了。
茶棚老板撸起袖子,将棚上所有的碗一字排开,开始到茶水,边倒边喊旁边早已经饥渴难耐的犯人:“来来来,都有份啊。”
一路来,这些人喝的都是路上山涧沟河里的水,吃的更是难以下咽的糟糠煮的稀粥。路过元阳城,这里不是休息的驿站,是这些军士熬不住了,才进城歇脚。南疆暑热,名不虚传,天地就像一个大蒸笼,胸口都是腾腾欲燥的热气。如今能得一碗凉茶,简直就是菩萨保佑开恩了。
这对华家兄妹来说,不过是小事。华初回家后,某一天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要去军营看冯略,却被华致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女子不得进军营。华初冷冷的看着华致,仿佛在说你编,你继续编。
华致却不论如何,都不同意。沈玉清不能想象自己的女儿习武,每天像男人一样练得一身臭汗。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华致也不想把自己娇软可人的妹妹去,他根本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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