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另一面,图案完全不同,一丛开得艳丽的国色牡丹肆意绽放,牡丹花心中,两只蹁跹彩蝶流连戏舞,神采奕奕,活灵活现。在这芳香满园的赏花台,仿佛真能闻到牡丹清淡高雅的花香。

一个小小绣包,一瞬间抓住了五个毛头女孩的心。一个个都拿在手中不停翻看惊叹,不舍移开目光。

还是那重华郡主见多识广,最早回神,将绣包仔细收好,才笑说:“云槿妹妹,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坐。你来得晚了,不知道规矩,我们刚刚还在说,今日就别喊那绕口的别号了,以姐姐妹妹称呼就是。”重华郡主本就貌美,这一笑之下,犹如冰霜消融,只叫人觉得灿若春花,娇艳夺目。

云槿惊了一声,道:“那怎么行?”

不等重华郡主发话,那敏县公女儿李小姐道:“这有何不可,静姝姐姐说行就行,你快喊了我们听听,不然,便要罚你在亭外站着!”于乐瑶和司徒贞在一旁听着,就是再笨也听出李小姐这话是在说不识趣的她们俩是在罚站了。只是云槿有拿得出手的绣包打通门路,她们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是,有郡主发话,云槿就是再不敢也得喊了。”云槿笑着上前两步,福身道,“姐姐。”又一一把其他几位喊了全,只有最小的那位大理寺少卿之女,在云槿口中唤了声妹妹。

迅速融入小团体的云槿也落座到敏县公李慧然的身旁。

于乐瑶正考虑要不要也跟着狗腿一回,就听那一直未开口的吏部尚书之女道:“你们快进来吧,这么站着连我都看累了。”

于乐瑶感激地看她一眼,就和司徒贞一同进了亭台,坐到她这边。

重华郡主谢静姝、馨和县主赵芝娴和李慧然三人明显是个小团伙,三人说说笑笑并不太搭理吏部尚书之女和大理寺少卿之女。

现在有云槿入了她们阵营,而于乐瑶和司徒贞又入了这边阵营,正好一边四个。

于乐瑶想到此处,不免轻笑了一声,被一旁的大理寺少卿之女听到,忙偏头问她:“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对了,只知道你是大理寺少卿之女,你叫什么名字?我姓司徒,名乐瑶。你可以直接唤我名字。”

“陈素素。为什么你和她长得一样?”陈素素忽闪着大眼睛,终于问出了一直梗在心中的疑问。

“她?哦,她是我妹妹,云槿。我们是双胞胎,嗯,就是双生子,所以长得很像。”

“我也想有一个跟我长得像的姐姐,这可多有意思。”陈素素嘟了嘟嘴,“可娘亲说我只能有妹妹或弟弟,我不喜欢妹妹,她会和我抢东西,我不想让给她。弟弟也不好。”

于乐瑶忍着笑,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会和你抢东西吗?你妹妹。”

于乐瑶想了想,说:“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会。”

“那你喜欢她吗?如果是我,我会讨厌她。”陈素素顿了顿,歪了歪脑袋,又说:“但是她给我的绣包很漂亮,我都没见过,所以我不讨厌她。”

“嗯。我也不讨厌,只是——”只是有点戒备而已。

于乐瑶和陈素素聊起来的时候,司徒贞也同寡言少语的吏部尚书之女季凌云找到了共同话题,正是刺绣。

司徒贞的绣工日益精进,双面绣正好是前段时间教习师傅指点过她的新东西。所以,在看到季凌云攥着云槿给的绣包看得入迷的时候轻声嘟囔了两句,立刻被同样喜欢女工的季凌云引为知音,相见恨晚。

对面的小团体正说到新学的诗词典故,几个半大孩子跃跃欲试,也想自己作一首附庸风雅,甚至一诗成名。于乐瑶看到云槿眼珠子直打转,估计早想好了对策,只等一鸣惊人。

于乐瑶扁扁嘴,这荣王府的大腿不抱也罢。风格不同,怎么聊天?

左边的司徒贞和季凌云说得忘我,两人正为一个针绣的起头该是上起还是中起争论不休,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来针线比划两下才好。

至于右边,就剩个还在玩自己手指的陈素素能和她说说话了。

于乐瑶叹气,偏头问陈家的小小姐:“陈——小姐,你想去赏花吗?这里坐着怪闷的。”

陈素素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我早想走了,她们不让我一个人去,但她们又都不想去。你叫我素素吧。”

于是,没有人理的于乐瑶和大理寺少卿之女陈素素就一起赏花去了。

两个永定侯府的小丫鬟在她们身后十步远的地方跟着,估计是怕她们走错了路或是摔着碰着。

站在一株开得妖艳别致的粉十八学士前,于乐瑶感叹这朵茶花实在美得惊人。

“你知道永定侯府今日为何要办这赏花宴吗?”趁着无人,于乐瑶低声问陈素素。之前她听到敏县公之妻郭氏脱口而出太子妃三个字心里就有了思量,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旁人。

重华郡主那三人是不会跟她说的,季小姐估计也难开口,剩下的就只有陈素素了。

“知道,可我娘亲说了,不能说。”陈素素也仰着头看那朵绽放得骄人的花朵,“不过,我可以偷偷告诉你。”陈素素抬手招了招,百般好奇的于乐瑶就低头往她那里凑了凑。

“皇上的儿子,就是太子得了一种怪病,太医都治不好。有个江湖术士还是什么人说要冲喜,所以皇上要给病太子纳妃呢。”

“皇上信那人的话?”于乐瑶惊道。

“为什么不信?太子都已经昏迷不醒了,皇上自然是什么都信的。”

乖乖!原来选太子妃是冲喜用的!神呐,这么助人为乐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还是留给别人吧!于乐瑶在心中默默祈祷。

哪知道陈素素接着说:“皇上还说了,若太子妃真能冲破了太子的病症,让他身体痊愈,等太子登基后,就立她为皇后。以后就算犯下天大的错,太子都不能废后!”

于乐瑶忽然明白为什么荣亲王、南临郡王这样的高门都要来参加这个赏花宴了。

皇后之位,古代女子奋斗的终极目标,是多少人抢破头都得不来的地位!

病太子就好似一场赌局,赢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输了,不过赔上一个女儿。不管结果如何,都值!

于乐瑶和陈素素正说着话,忽地听到一声细极小的争执,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陈素素赏花远离了亭台,根本就听不清这几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你们家小姐那些事谁不知道,大伙儿不过是嘴上不说,心里可都明白着呢!”

于乐瑶向着声音处走了两步,同时对着身侧的陈素素竖了竖食指,让她不要出声。这么好有个听八卦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就是不知道她们在八谁。

“我怎么胡说了?”那声音略高了八度,“你问问她们,有哪个不知道,你们家小姐将人推到池子里去了。嗤,傻子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我胡说?”

咦?难道有人同她一样,也将谁推了一把?

“不愧是家大业大的司徒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能瞒得住,还不让人说,真是霸道得很呢。”

于乐瑶一愣,才知道原来她们是在说自己呢。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八卦八到自己头上去了。

于乐瑶绕过花丛,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宣扬她的‘英雄’事迹。

出了花丛,又是一小座亭台,因为在深处,又有许多花草遮掩,所以并不会让人轻易发现。

于乐瑶打眼去望,正好看到许莫柔的大丫鬟锦绣、盈袖、怀蕊和司徒贞的丫鬟坠儿都在一处。锦绣和怀蕊都是坐着,怀蕊略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坠儿,正拉着盈袖的手臂。

面色涨得潮红的盈袖对面,站着一个衣着清丽,眉眼斜挑的陌生丫鬟。

除她们之外,亭中还有几个丫鬟,或坐或立,更有人用好奇和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盈袖。

这些人都是来永定侯府做客的夫人或是小姐的丫鬟。

于乐瑶将那丫鬟巡看一番,并不敢确定她到底是哪个府上的丫鬟。想问身后的陈素素,又觉得不太好,如果是荣王府或是郡王府,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好多说什么。所以于乐瑶干脆就不问,只当是不知道的。

于乐瑶轻咳一声,从后方绕了出来,也不理会几个小丫鬟惊异的眼神,直接问道:“你们在吵什么?”

突然看到正在议论的正主儿,那说话说得极有气势的小丫鬟立马闭了嘴,只是嘴巴是关上了,但斜斜瞥向于乐瑶的眼神,依然透露出不屑。在看清于乐瑶身后还跟着大理寺少卿之女时,还是不情不愿地屈膝请了礼。

哟,感情还是个硬茬子。见了真人都不带哆嗦的,可想而知她们在私底下会怎么编排自己了。于乐瑶冷笑一声,侧过身,根本不接她的礼。其他各府丫鬟和锦绣也都跟着站起来行了礼。

于乐瑶只望着盈袖,问她:“刚刚怎么回事儿?”

“她刚刚,说小姐,说——”也不等盈袖将话说完,于乐瑶就将她打断。

“这有什么。”于乐瑶笑道:“她要说就让她说,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你还能替她堵上不成?我们司徒府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是。”盈袖低了低头。

“只不过么。”于乐瑶话音一转,“稍稍有些教养和管束的人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死也不能说。如果什么都随口胡说偏听则信以讹传讹,说白了,也不过是随声附和的应声虫,哪天因这说话说得不当受了罪责也未可知。”于乐瑶同样对那丫鬟回以一记斜眼。

“这样的人向来最没有规矩。既是没有规矩,你这个有规矩的又何必同她争论,徒惹人笑话也就罢了,就怕自降了身份。”

于乐瑶几句话说得那小丫鬟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却又不敢开口顶嘴,只把这份怒怨吞进肚子,想着等会儿说到主子那里,再叫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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