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茂远扫了徐卓一眼,没接他的话,而是问道:“那我们还进去不进去?”
“算了,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呗。”
于是几人推门入内。见过庙门处的荒凉惨状,再看庙内情景就不觉得惊讶了。庙里空空荡荡的,莫说如云香客,偌大的寺庙连半个人影都找不见。风过时,庭中树木摇落几片枯叶,再被下一阵风渐渐吹到围墙边,和昨日前日的落叶堆叠在一处,倒像是还有人在洒扫庭院似的,让人看着……更觉凄凉了。
随便在庙里逛了逛,一行人就往后门去了。快到门口,嵇承古指着前方被屋宇遮挡了部分的一棵松树,道:“那个就是这庙里除了月老以外最灵的神仙。”
“神仙?你说树?”
“对,人们都叫它结缘树仙。看见树上的红布条没有,那是有说法的——说是要在心里想着心仪之人,同时向树枝上抛红布条,若能抛中,就是树仙在暗示他与其心中所念之人有缘,布条挂得越高,说明缘分越深。”
待走到近前,看清结缘树仙的全貌,燕晴煦不禁暗叹,这老松如此高大,至少应有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岁数。这把年纪,就算没有任何神异,被称一句树仙也不为过了。
除了老松的年纪,同样让她惊叹的是树上的红布条。这老松参天耸立,最顶端的树枝高得骇人,光是看到松鼠爬上去她都觉得心惊胆战,怕那些小东西一个不慎摔落下来变成一摊松鼠饼。然而,就在这般高的树顶枝干上,竟也挂着红布条。
不,不该说是挂着,那分明是系上的,不然布条早就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要将布条系到树枝上,必定要爬树上去,即使假设那些布条是多年前老松还没有长到这样高的时候系上的,可爬上树顶也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费那么大力气爬上树系布条求姻缘……
嗯……真感人。
燕晴煦一向对怪力乱神之事和各种迷信传说嗤之以鼻,什么仙人指示,她只觉得相信的人都是傻子。
恰好把布条挂上树枝需要运气,以这点运气作为吉兆,勉强还算有些道理。可那爬树的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只要会爬树,相中的姑娘就能嫁给自己了、爱慕的男子就会上门提亲了?根本说不通,为了求个吉兆就爬上树顶的人,必定是且傻且痴无药可救了。
看过老松,几人直接从寺庙后门出去。刚走出没几步,齐茂远忽然说要方便一下,匆匆折回了庙里。齐茂远前脚刚走,韩江容也说要去一下茅房,接着徐卓也说要去。
剩下燕晴煦、陆语儿和嵇承古三个留在原地,陆语儿撇撇嘴,“男人真麻烦。”
嵇承古尴尬地笑笑。燕晴煦想起她和陆语儿的马还拴在月老庙正门外,问嵇承古:“接下来去哪?可还会回正门那边?”
嵇承古看看天色,“时候刚好,带你们去朱砂崖看日落吧,看完就下山回家。正门应该不会回去了,看过日落后直接从另一边回百里镇会近一点,不用走我们来的那条路。”
“那我先去把马牵来。”说罢,她向庙里走去。陆语儿也要跟着去,燕晴煦摆摆手,“不用了,我从庙里穿过去,很快回来。”
“那好吧。”
这座寺庙从前门到后门几乎是一条直线,燕晴煦快步疾走,经过供奉了月老像的寺庙主殿时,忽听得有男子在交谈,音色还十分的耳熟,可不正是韩江容和徐卓的声音。
她以为是某三个麻烦的男人从茅房出来了,然而,回头望过去,声音的源头竟在主殿——主殿的大门半开着,而原本说要去茅房的三人就在殿中,背对着门,正齐齐跪在月老像前……求签?
去过茅房后顺路拜个月老求个签?但茅房好像离后门更近一些吧,这路顺得有点远呢。
所以,这三位该不会是用解手作为借口,特地回来拜月老的吧?
如此想来,先前这三位坚持要步行上山的失智行为突然就得到了完美的解释。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门派中长辈们常说的两句言简意赅的话中的一句。
呵,男人。
至于另一句则是:呸,男人。
燕晴煦没过去惊扰他们,悄悄从旁绕过去了。牵了马以后原路返回,路过主殿时,她再望进去,殿中已然空了,估摸着那三位是拜完了月老,去和陆语儿他们汇合了。
她本来是这样以为的。
又走了一段路,屋顶之上露出一截结缘树仙的树冠,她无意间抬头,正好看见高处枝叶间有两个人,一人着青衣、一人着赭衣。微微眯起眼睛细瞧,那两人好像是……韩江容和齐茂远?
拜了月老求了签还不够,二位又上树系红布去了?为了一个不着调的坊间传说爬到那么高的地方系红布,她还好奇什么傻子会做出这种事,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燕晴煦再次在心里念出了琼素派世代传承的那句话。
呵,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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