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青愣了愣,但随即笑着摇头:“劳小姐费心了。奴才侍候在跟前也能失神,也是该罚。”
宋沐婉摆摆手:“你呀,就是太过严肃了。明明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脑袋里却像是装了比我多几倍的烦思。”
砚青微微一笑,继续替小姐研着墨。
……
临近晚膳,砚青刚走出院子,绯黛就跑了进来。不过她向来自在惯了,宋沐婉也宠她,见此也没说什么,还是继续坐在桌旁练字静心。
不料绯黛却是直直朝着自己这方向跑来,边跑嘴里还边念叨着:“小姐,小姐!你是不知道外头传成什么样了!那些丫鬟们真的是半点良心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宣杏见此,立刻虚拦了下:“你这是急什么?小姐在这里呢,慢慢说。”
“哎呀!还慢慢说什么呀!”绯黛撇开宣杏的手,转而看向宋沐婉继续说道,“小姐,外头都在传呢!说什么太后寿宴,小姐你能出风头全是因为二小姐怜悯你多年不得相爷重视,故意让给你的,还说什么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她还如此的欢喜,真让人……唔唔唔!”
宣杏听到后面觉得不对,连忙去捂绯黛的嘴,但已是来不及了,她匆忙转头望向宋沐婉,却见其面上盛满了悲切,让人不忍再看。
宋沐婉初听到绯黛的话时已然僵住了,越听到后头身子就变得越发的冷,她眼睛瞪得很大,里头似是闪烁着泪光,却又似乎只是不敢相信。
她是不如妹妹聪慧,但却也并不是傻的。昨日还好好的,今天这话就传的漫天都是,连绯黛都知晓了。这里面要说没有父亲和妹妹的手笔,又有谁会信呢?
所以,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也认为自己是抢了二妹妹的东西?
“怜悯?让给我的?”宋沐婉低低地笑了,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还有隐约的抽泣声。
“所、所以,我所有的一切都得劳妹妹怜悯是么?无论是好的、不好的,她要的、不要的,只要她想,就落不到我手里是嘛?!”
明明她都已经不想去争了,只愿安安稳稳等到及笄那天,为何他们还要用这样的话来狠狠地刺自己的心呢?
绯黛一向嘴快,但也从没惹小姐如此发怒过,一时吓得愣住了,不敢上前去劝。
砚青从外头端着晚膳回来,刚到外室就听见了小姐的话,顿觉不好。
一进屋子,瞧着小姐满眼都是泪水,神情愣愣的似是一时想岔了,立即心痛地上前去扶她:“小姐……你别这样……”
但没想到,小姐却是一把挥开她。
宋沐婉转身望向砚青:“你午时那番样子,是否是早就听说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姐,奴婢……”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在私下里看我的笑话?看我为了妹妹的施舍而欣喜?结果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最后一句,宋沐婉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她眼里的泪也终是随着这话一起落下。
她想起了太后寿宴之后的种种,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她没想去抢,甚至一开始都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得到,她只是想要也能分得那么一点点的光彩,她只是想去感受下妹妹拥有的东西。但结果,就连这样似是偷到的东西,她以为是自己通过努力获得的光彩,也是妹妹不要的、施舍的!
一时间回忆往年种种,从一开始父亲对于她们姐妹二人一样的无视态度,到后来因为妹妹展现的才能而得到的父亲的偏爱,自己用尽所有努力却还是无法从父亲那分得半点注意,再到自己于太后寿宴上终于因一幅绣品而将多年裹在自己身上的茧破开了一条缝……最后……有人告诉她,她的这一切,都不是她应得的……那就是她偷来的。
而且,这还是父亲和妹妹告诉自己的。他们说,那都是你的奢望,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终是要还回来的。
……
宋沐婉深深吸了口气,方才的癫狂神色也渐渐的从脸上卸去。一旁的绯黛咽了口口水,还是有些愣愣的。宣杏砚青见小姐似乎平静了,连忙去扶。
宋沐婉经过刚才一番已然脱力,由着二人扶到椅子上后仍是有些呆滞。过了许久,她才抬眸望向自己眼前的砚青宣杏二人,而后扫过旁边的绯黛,她眼中这几日的欢喜早已褪去,连带着之前的那些纯粹。
她突然笑了笑,眼神望着不知何处:“过几日,是不是就要到春宴了?”
宣杏行了一礼,而后才道:“是的小姐。”
“去帮我准备那日要用的东西罢,我累了。”
宣杏虽不知为何小姐突然提起上巳春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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