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殷绪淡淡道:“走吧,再带你看些有趣的。”

“什么?”晏秀将刚才的疑问抛之脑后,跟在殷绪身后走出地牢。

“羯亲王的女儿齐贞。”殷绪倒没有隐瞒:“你见了她便知道了,不谈她师父,倒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

晏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的能力总是能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他自然知道这个人质的重要性,神情复杂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殷绪无谓地背过手去,懒懒道:“不需我去找,想杀我的人都会一个个送上来,又有什么难的。”

这回,晏秀沉默了很久,久到殷绪都以为他没有说话的兴致了,才听见身后传来幽幽一声叹息:“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从来不在意想要取你性命的人,却对某些特定的人和事执着不已。你珍视每个人的生命,甚至是被当作猪狗驱使的奴隶,却拿自己的命当作一个可以随意作为筹码的物件,你究竟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你的爱和恨,叫人分不清。”

“就算是个物件,我换得的东西也对得起这个价格了。”殷绪眼角微弯:“怎么,作为买主,你要加价吗?”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晏秀。”殷绪无奈地停下脚步:“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做。”

“你知道吗?这几天里,我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小时候的事,就像走马灯一样。”殷绪看向远方,轻轻说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圈子,里面有老道士,有晏秀、聂清林、付疏篆……有很多很多人。”他好似不经意地加重了语气:“但绝对不会有商子宥。”

“但……”但晏秀就是商子宥啊!晏秀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看似清醒,实则最为自欺欺人。他将所有人最美好的一面藏在心里,并极度抗拒着把记忆中的美好和难堪的真相融合——他拒绝承认晏秀和商子宥是同一个人;拒绝承认孔少卿就是他心心念念十数年的老道士,他甚至不希望风言滨将殷绪和聂楚双混为一谈,即使那是殷绪自己创造的角色——他的偏执那么明显,可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不,不该是这样的。

晏秀想大声的喊出来,不管不顾地戳破这层不切实际的美好的幻想,可是他僵住了——就像一盆沸腾的水突然被冻结,他看到了殷绪的眼神,那种深沉的杀气令他动弹不得,好像勾出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不要说出来。”

他看懂了这个眼神。

未出口的话化作冰块,咽回肚子,冰的五脏俱寒。

殷绪疯了。

他是被所有人逼疯的。

殷绪突然愉悦地笑了笑,他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一派天真纯洁,就像个背着大人吃到糖果的孩子,要求看到的人替他保密。

他的口型很模糊,晏秀却看懂了,因为看懂了,所以冷汗淋漓。

他说的是——

不要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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