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施行云与章台观之前的联系,早在他去监牢看望那几个女犯时就知道了,晏秀割了她们的舌头,却料想不到殷绪也有了与顾韵几乎一模一样的能力,他进入她们的脑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那几个人知道的也不全面,但他可以确定,施行云必然早就认识顾韵和白羽灵,且相交不浅,可是无论是白羽灵肉身死去,还是顾韵被自己所杀的消息都没有令他有分毫变色,可见其心机之深。只是这样渠道得来的消息不能与晏秀明说,他也只能略微提点。

“施行云……施行云,”晏秀沉思片刻,虽仍有一些怀疑,却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我会注意他的。”

“你呀……”殷绪叹了口气:“他……我是说,孔少卿,你知道门主一直在找他,可以告诉我,这些年他都在哪里吗?”

“青州。”时至今日,已经没什么必要隐瞒了:“他是云氏给容容请的先生。”

云容容。这已经不是殷绪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对于这个据说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命运中也有极其微妙的碰撞——风言滨母亲定下的婚约、晏秀喜欢的人、孔少卿的学生……太巧了,就算是云容容的母亲顶替了他这个身体的母亲的身份,可为什么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如此相似?这让他很难不往穿越者的方向想。

“容容和你完全不一样。”晏秀看着殷绪,神色复杂:“只有不了解你们两个的人才会觉得像,不过是五官相似,就算不看身高,我也从来没有认错过你们两个。”

殷绪挑眉:“哦?你这么说,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介意和我讲讲吗?”

“我不知道云淮璋和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对容容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可以确定,无论是曾经,还是以后,她从未做过,也永远做不出害人的事。”晏秀语中带着淡淡的苦涩:“因为,除了几个特定的人,直到现在,她都无法和人进行正常的交流。”

殷绪一愣:“她是……”

“她天生痴傻,到五六岁时还说不出清晰的字,先生来了以后,才会说几个简单的句子,也只对几个人说,旁人根本交流不能。所幸老侯爷十分宠她,云府上下也无人能欺她分毫。”晏秀垂眸:“我身负重任,日日谋求算计,只有和她在一起,心中才有片刻安宁。”

“我早答应你不会动风言滨,便不会食言,但云家的事,你最好也不要管。”晏秀认真道:“若云淮璋敢伤她,我必要他性命!”

殷绪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一个将死之人,云家的事与我何干,不过有人找上我说故事,我便听一听罢了,难道还去找云老侯爷要家产么?”

这话确是真心实意,就算他才是真正的云氏女祭司的后代,错的也是冒名顶替殷绪母亲的穿越女,子女无辜,何况云容容还是这种情况,他又怎会与她过不去呢?只不过云淮璋这个人他还要留下,必要时可以挟制晏秀,做两手准备,不过这点自是不用让晏秀知道了。

“这几日我要专心应付蓝泽羯亲王来使一事,与世家交洽之事便要你多多费心了。”殷绪停下脚步,他本想去找风言滨,只是与晏秀边说边走,早不知离风邸多远了:“你不能总靠着别人,为君者,应当学会驾驭,而不是依靠。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向我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话音刚落,殷绪眼前一花,竟是被晏秀大力抱住了。

“我会的,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晏秀将头埋到殷绪颈窝,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聂松。”

“铛——铛——铛——”湄洲某处深山里,数百人忙碌地将一车有一车的铁矿运至山洞内部的作坊,匠人将铁矿与铜块炼,浇于陶土所制的模具中成型,冷却后反复击打淬炼,一名工匠将成品捧到上面来的大人物面前,请他试剑。

这位大人物不过弱冠之年,周身气势却凛然难以靠近,甚至无人敢多看他一眼。他们这些工匠本就是被人拿刀架着脖子,威逼利诱地从各地搜罗而来,自然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得罪。

他恭敬地将剑捧至此人面前,可这人并不接剑,反倒退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劈柴会么?”

工匠一怔,便听他又道:“像劈柴一样,用你的全力来砍我的剑。”

说完,他随手将剑横握在身侧,冷冷道:“来。”

工匠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他自己丈二身量,生的极壮,否则也做不了这活儿,反观这位可以用“公子”来称呼的青年,胳膊好像还没有他一半粗,若是打坏了,他岂不是没命?

那青年似是看出他的想法,眼神微冷,让工匠打了个哆嗦:“你来便是,我不会伤你。”

“清林,”正在工匠进退两难之时,一人缓步走来:“放过他吧,他是不敢把剑对着你的。”

聂清林一顿,迅速收剑向来人拱手施礼:“季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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