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翁问道:“姐姐,那是谁?”
“一个专门收拾你这种小妖精的道士。”
在玄士和修士的统治之外,宗教在玄修大陆上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在普通老百姓看来,玄士和修士跟天上的神仙没有区别,而道观中的修道人士,则是天神派来降妖除魔的使者。玄士和修士一般人很难碰到,于是老百姓热衷于去道观祈福,而在所有的道观中,砚溪观是香火最鼎盛的一个。
砚溪观如此出名,原因有二。第一,砚溪观乃是北陵皇家道观。第二,砚溪观观主未名师太以降妖伏魔、维护和平为己任,哪里有妖孽作祟,哪里有战火绵延,哪里就有砚溪观道士的身影,他们不问国籍,只管救死扶伤。北陵珂常年带兵打仗,少不了要被未名师太唠叨少犯杀孽,慈悲为怀什么的。可是不经历战争怎能换来和平?打战又怎可能不流血不牺牲?
北陵珂和白凯本来已经商量好了,过几日就把北泽贼寇统统处死,再等待北陵王的下一道军令。现在看来,又得等未名师太走了才能动手了。而且若翁虽能逃过白凯的眼睛,却不一定能逃脱未名师太的火眼。
北陵珂正想着,忽然听到门外的白凯惊奇地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属下来看望雅兰大将军。”
听这虚弱的声音,可不就是今天下午被北陵珂打了五十大板的江千流吗!说起来,江千流这顿板子挨的,着实冤枉了点儿。北陵珂和白凯不在,常胜想捆他,根本没人敢管,难为他这会儿还爬起来看望北陵珂。
愧疚与心疼涌上心头,北陵珂朝门外喊道:“江千流,我没事儿,你也赶紧回去疗伤吧。”
江千流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白凯打断了。
“你家将军叫你回去休息呢,走走走,我背你。”
“这这这...这不太好吧...诶,白将军!”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江千流应该是被白凯强行背了回去,脑补着白凯背着满脸难为情的江千流,北陵珂不禁笑出了声,心里却决定以后要对江千流更好一些,不能叫他让旁人欺负了去。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在未名师太面前藏好一只小妖精。
“只要我不用妖术,妖气还是收敛的很好的。你看,大家都丝毫没有怀疑我是你半路上捡回来的孤儿呢。”
“未名师太可没有那么好糊弄,对了,你的丹石给出去了吗?”
给出丹石,也就是与人类签订契约之后,千年妖精可月余不现真身,妖气相对来说也会弱一些。
“给了。姐姐你别担心了,明天我就待在房间,哪都不去。万一被发现,一口咬定你不知道我是妖就好了。”
“那可不行,姐姐我既然捡了你回来,就定会护你周全”
若翁还来不及感动,北陵珂又补了一句:“再说,你还得跟我回去给柳儿看病呢。”
若翁不愧是神医,用了他的药,北陵珂第二天一大早便可以摸索着站起来了,走了两步发现这种程度的疼痛还是可以忍受的,便出了门准备去见未名师太。
虽然不想听她唠叨,但未名师太是北陵王都敬重的人,北陵珂自是不敢在她面前失了礼数。
可到了未名师太居住的别院,却被告知她早早地出门去了军营,想来应该是去找白凯了,北陵珂又只好忍着痛往军营赶。
北陵珂到达军营时,未名师太正在与白凯交谈,她身着一身白色素衣,头发上简单的地插着一只梨花木钗,依然戴着万年不变的白色面纱,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从眼神中得知她在微笑。修士本就很难看出年龄,她这副打扮与妙龄女子无异,但在饱受她唠叨之苦的北陵珂和白凯眼中,她比宫里的老嬷嬷还要老嬷嬷。
这次,她身边还跟着个小道童,穿着素色道袍,头发用白玉冠高高地束了起来,模样十分周正。北陵珂心想,应该叫若翁过来看看,以后比着模子变身。
她走上前去,有些吃力地行了个礼:“北陵珂见过未名师太。”
未名师太眼中的笑容加深了,回了个礼到:“未名拜见四王姬,刚刚听白将军说了王姬昨日所为,未名佩服。只是伤还没好,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得到表扬,北陵珂有些开心,笑了笑道:“我也就是急中生智而已,至于背上的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嗯,也不知道昨天上药时哭天抢地的人是谁。”白凯在一旁补刀。
北陵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未名师太早已习惯了白凯和北陵珂两人的相处模式,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按理说来,两人之间应以礼相待才是,但白凯是北陵珂母妃亲哥哥的儿子,也就是北陵珂的表哥。表哥与表妹打打闹闹,自然也不至于上纲上线。
白凯赶紧转移话题:“师太,这是您新收的小徒弟吗,以前没见过。”
“小徒任方圆,此前一直在观内修行,二位自是不曾见过。”
任方圆规规矩矩地向白凯和北陵珂行了礼。明明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童,脸上却是一副古井无波,仿佛老僧入定。
北陵珂啧啧称赞到:“这气质,不愧是师太的徒弟。此次大虞之战,我军虽没什么伤亡,但还是要多谢砚溪观相助,城中百姓也会感激您的。”
“不必,救死扶伤,维护安定乃本观观规之一,我也只是做好了分内之事而已。”未名师太顿了顿,又说道:“望王姬和将军,也做好分内之事。”
完了完了,长篇大论的唠叨即将开始,北陵珂和白凯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送自己的耳朵上刑场。
未名师太又问:“二位打算如何处理战俘?”
白凯答到:“一般战俘若是愿意,可编入白虎军,若不愿意,则发配为奴。至于侵犯过北境的贼寇嘛,自然是要严加惩处的,不过目前我和王姬还没决定好具体的惩处方式......”
“公开处死。”
“什么?”白凯和北陵珂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对方,想从对方脸上找答案。
未名师太又重复了一遍:“公开处死侵犯过北境的贼寇。”
这次,两人确定刚刚那话是从未名师太口中说出的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毕竟,这可是一个曾为尧光战俘求情,不惜顶撞北陵王的人。
“你们也不必这样看着我。辱我北陵之人,必须公开处死,方能维护国家尊严,彰显国威。”
“说得好!”北陵珂兴奋地说道:“师太此言,与我不谋而合。待贼寇抓捕完毕,就将他们公开处死。”
寒暄几句之后,北陵珂回到了住所养伤。此后几天,北陵珂都一直守着若翁,也不曾与未名师太有过多的交流。
直到七日后,北陵王的军令到了。
对于这道军令,白虎军上下可谓是期待不已。按照北陵王的脾气,一定会一鼓作气继续攻打北泽。什么时候打、打哪里便成了军中谈论的焦点,激发了男儿的热血。
说实话,北陵珂喜欢打架,却不是很喜欢打仗。但只要父王有令,自然是指哪打哪,毫不含糊。
可北陵王的这道军令,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军令写到,北泽已递交降书,愿割让大虞、夋城等十五座城池,向北泽纳岁贡,具体事宜待使者到达云出后再议。又着贺家军驻守大虞,白虎军护送北泽使者回国。
军令一出,一片哗然。
北陵珂一时间没想通,北泽是如何在白虎军的重重封锁之下向云出递交降书的,但当她撇见一脸淡然的未名师太时,又想起前几天师太突然问她何乃兵家最高境界,突然就想明白了,能直接向北陵王递交国书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兵家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
大虞一役,威震八方,北泽不想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转念一想,父王下这样一道军令也是合乎情理的。且不说白虎军本就是云出城禁军,不宜长期在外,就北泽这个投降条件,也是十分诱人了。北泽不是尧光,父王对它并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也好,自己已经八个月没回云出了,江千流也可以回去多陪陪母亲。
接下来的半个月,北陵珂和白凯与贺家军进行了军务交接,公开处死了所有侵犯过北陵的贼寇,等到了北泽派出的使者。
忽略偶尔偷跑出去的若翁和整日在房中骂骂咧咧的常胜,一切都十分顺利。
十月十三日,白虎军带着北泽使者,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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