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你是在不想说就算了,我们继续喝酒。”
说完,宋词拿起酒伸到林莫蔚面前,想要和他碰一个,林莫蔚自顾自的喝着,宋词悻悻的收回手喝了一口,再次掩饰自己的尴尬。
“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他苍凉的声音传来,宋词拿着啤酒的手抖了一下,喝酒的动作停顿下来,看着垂着头的林莫蔚,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脸颊绯红,手上的青筋凸起,刘海盖住了眼睛,她看不见他的深情,可他这句话,击中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原来,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宋词挪了位置坐到林莫蔚身边,语气苍凉的说:“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没有妈妈了。”
林莫蔚听到这句话,侧过头看向宋词,却见女孩故作坚强的喝着啤酒,眼神游离在客厅里,那一刻,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林莫蔚没说话,宋词却自顾自的说起来,“我妈妈是在我小学的时候患乳腺癌去世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动了手术也没能就过来。”
“我想想,应该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了,距离现在,十年了吧。”
“十年,我做了十年没有妈妈的孩子了”,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那种心痛,真的没有语言可以形容。
“我到现在都记得,医生宣布妈妈走了的时候的场景,那时候是冬天,很冷很冷的冬天,病房的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整个城市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是白的,医院是白的,一声的衣服是白的,妈妈的脸色是没有血色的白,病床上的被子是白的,连我身上的衣服都是白色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的刺眼,那是一种宣告死亡的颜色。”
“当医院将妈妈推出去的时候,我哭了,老宋也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见老宋掉眼泪,印象中的老宋,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男人,可是,那一刻,他所有的坚强都分崩离析了,他失去了妻子,我失去了妈妈,我们的家,已经不是完整的家了。”
“妈妈的葬礼之后,我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没和老宋说过话,每天放学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被子裹住自己,怀里抱着妈妈给我买的玩偶,一坐就是一夜。”
“老宋也没好到那里去,整日酗酒,每天都把自己喝的烂醉倒在路上,要不是医生说他再喝就去跟妈妈作伴了,说我就成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了,他可能还要急着喝,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哭呢,老宋的悬崖勒马,让我成了一个还有爸爸的孩子。”
“大概过了五六年吧,有一天,老宋领着一个阿姨回到家里,兴致冲冲的跟我介绍,说以后她就是我的妈妈了,而且,我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弟弟。”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我并没有很排斥,但也没有很喜欢,因为我知道,妈妈虽然不在了,我们还是要生活,我知道妈妈也不希望我们把生活过程一团糟,所以我没有反对,可是从那以后,我变得越来越不想回家了,每次踏进那个家门,妈妈的身影总是会浮现在眼前,可当我清醒过来,那个为我们洗手作羹汤的女人,并不是我们的妈妈。”
一口气说完这些,宋词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这些话,她甚至都没喝老宋说过,竟然对林莫蔚毫不顾忌的袒露心声。
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些了,今天,此时此刻,她竟然毫无防备的跟他吐露心声。其实,说到底,她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这种感觉,也许是从去年国庆爬山那次开始,也许是从死皮赖脸的和他做同桌开始,也可能是从写生那次,他突然出现赶走她对蛇的恐惧开始,也许,是从篝火晚会那晚她问他孤不孤独开始……
林莫蔚看着满脸泪痕的宋词,听她说完这些,他才发现,其实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快乐,平日里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玩笑只是她的一种伪装而已,可是,她努力生活,心向阳光的模样,真的很美。
蓦地,肩膀传来重量感,林莫蔚侧过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熟睡的宋词,因为喝酒的缘故,她的脸颊红红的,嘴唇纷纷的,胸口一阵一阵规律的起伏着,她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脖颈,像羽毛轻扫一般,有些痒,却不讨厌。
林莫蔚伸手取过宋词手上的啤酒放在茶几上,稳住宋词的身姿,弯腰将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贴心的盖上被子,轻轻拂开盖住她眼眸的刘海,擦拭眼角的泪水,宋词嘟囔一声“妈妈”,翻身沉睡过去。林莫蔚细心的检查空调的温度,调到适宜的度数,轻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前往厨房煮了点醒酒汤,找来纸笔写了张便签,收拾好客厅的啤酒罐才离开。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宋词才清醒过来,坐在床上,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宋词拿过床头柜的手机,打开一看,才发现已经十二点过了,揉了揉杂乱的头发,回想着昨晚的画面。
“明明是和林莫蔚喝酒的,我怎么就睡着了?我怎么睡着的?”捶着脑袋想要想起,却一丝半毫也没能想起来,摇摇头,不想了,下床洗了个澡,走到客厅发现李雪正坐在沙发上吃了零食看电视。
听到宋词的脚步声,李雪将电视暂停,看向宋词,“行啊你,昨晚竟然喝醉了,我回来的时候家里一股子酒味,进你房间一看,你睡得像猪一样。”
宋词倒了杯水喝起来,眨了眨眼睛,还是想不起李雪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十二点吧。”
宋词哦了一声,继续喝水,宿醉起来,嗓子干的厉害,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杯水还不够,又到了一杯喝起来,杯中的水喝完才感觉嗓子的干涩感褪去了不少。
“昨晚怎么想起喝酒来了?”
“哦,一个朋友说要喝酒,就喝咯,反正我也无聊。”
听宋词这么说,李雪没说在问什么,“对了,我看到锅里煮了醒酒汤,应该是你朋友走之前给你煮的,我刚才热了一下,你去喝了吧。”
醒酒汤?难道是林莫蔚煮的?
穿上鞋子踢踢踏踏跑到厨房,打开电磁炉上的锅盖,确实看见煮了醒酒汤,现在还冒着暖暖的热气,找了只碗盛了一碗喝下,味道没有很难喝,但也不是很好喝,但一想到现在太阳穴突突的胀疼,便是皱着眉喝了个精光,喝完后,精神貌似是好了很多,还耐心的把锅和晚洗的干干净净。
林莫蔚也不是那么冷漠嘛,至少会煮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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