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大夫闻风庭,携闻氏一族,向秉政、宣戎将军贺喜。”
满座皆惊。
谁不知道御史台闻大人与秉政军异将军势同水火,朝堂上针锋相对,私交尤其寡淡。自异将军入朝以来,闻大人更是逾一年未能上奏半句,凡闻氏一族子弟进奏折,被异将军否决者十之八九。
闻风庭带人贺喜?
这安的什么心?
梁雁听到窃窃私语,思忖片刻,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盖头。视线恢复清明时,闻氏的人已经步至礼堂正中。
闻人异一袭红色喜服现在她身前,长身玉立,傲气挺拔,银发以金夹半绾在脑后,有两缕垂在胸前,英气风发的俊美。
可眼下并不是夫妻恩爱的好时候,新娘连盖头都撤了,就是摆明要正面对峙不速之客。
有人来找骂了。
“闻大人怎么来了?”闻人异开口,语气生硬沉涩,透着无法掩饰的冷漠。“我记得宴请宾客里,没有请闻氏的人。”
“咳,将军意思是我等不请自来了?”
闻风庭以拳掩口,声音浑厚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闻人异下颚微微抬起,目光轻蔑,给人以不可一世之感。
座中宾客皆瞠目结舌,心想虽然两方一只暗中较劲,可这异将军未免也太过失礼,闻氏在朝中也是不容小觑的势力,三句不到就当众赶人,当真是血气方刚不计后果。
闻风庭冷哼一声,忽然向旁侧移步,同时身后走出一人,须发已花,面生沟壑,挥袖怒喝道:“逆子!你看我是谁?”
满座哗然。
只有梁雁第一时间看向闻人异的脸。
闻人异大惊失色,原本平淡的神色里忽然生了痛苦,双唇苍白,呼吸竟是无法掩饰的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那人,十三年来的怨恨与悲哀仿佛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飘过,像是他如影随形的影子,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他们泯灭了他的本性。
有人认出来人,道这是闻氏三少爷,声音传入梁雁耳中,霎时一切都不说自破。
那是闻人异的父亲。
“闻大人这是何意!”有一年轻的武将出声质疑。
闻风庭面不改色,以至于脸上甚至浮现出得意之色,拔高声音向满座朝臣道:“众位大人有所不知,秉政将军姓闻,名人异,乃是我儿叛族忘本的私生之子。我闻风庭,是他血脉至亲的祖父!”
众人看向闻人异。
他并不否认,也不喝令赶人,只是颓然而绝望地闭上眼,默默承认了所有的一切。
果然在父母至亲面前,再狠心的人也会软弱无力。
“闻大人这话,如何能使我等信服!”
还是那位年轻的武将开口,似乎铁了心要为闻人异夺回颜面。“且不说闻大人空口无凭,异将军入朝为官多年,您此时想攀将军府这棵大树,个中心思,属实让人怀疑!”
“李将军是问老夫为何如今才发声?”
“不错!”
“平儿,为父交由你说——”
闻风庭看向一旁的三少爷,后者上前一步,道:“我儿闻人异,七岁那年便成了异成身,此乃闻氏家门不幸。可异将军身为朝廷重臣,自己却是异人,瞒而不报,等同蔑视王威!”
礼堂里陷入灵堂一般的沉默。
堂上忽然传出一声碎裂之音,梁雁离得最近,低头看时,只见是闻人异捏碎了手中酒盏,瓷片深深没入皮肤,满手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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