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去。”
闻人异一声令下，身后随从便追随狐影而去。
狐狸穿过树林，皮毛火红似一团火焰熊熊地烧向山那边，留下一路小巧足印，最后在瀑布之下立足，回头咧嘴冲身后人呦呦地呼唤着。
待梁雁等人赶到，狐狸晃晃花似的尾巴，突然四足撑地，一头跳进了瀑布里。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两位主将不知所措。
“愣什么，跳啊！”
梁雁说得轻松，自己却率先开挂，两手合拢凭空一拂，借瀑布水花把自己托进水帘后，还一脸没心没肺地冲外面招手。
闻人异咬牙切齿，只能硬着头皮纵轻功冲向瀑布，穿水那刻，水花在强重力的影响下像是落石，打在肩上生疼。
一群人龇牙咧嘴地进了水帘洞。
洞有三丈高，前后通透，阴风习习，瀑布水声震着每双耳朵，越往里走，渐渐也听不清了。
闻人异一边拧着衣服的水，一边问梁雁道：“狐狸呢？”
梁雁这才发现四周已没有兽的气息，倒是人里多了一个韶年小儿，衣衫火红如烧云，一双眼细挑狭长，在这样的年纪里已经生了狐媚之色。
那孩子见众人终于发现自己，双手扣在背后调皮地笑道：“小狐狸在这里呀！”
“居然是只小狐妖。”闻人异挑眉。
小狐妖咧着嘴笑，眼睛弯成两个月牙，朝气幼嫩的眉眼，让梁雁想起了一些曾经的时光。
那些时光里，她坐在酒吧买醉寻欢，身边总有一双同样狐媚的眼睛，言语很少，看着她笑。
“狐族早在几天前就知道有人要来拜访了，所以其实不是你们找到我，而是长老姐姐派我来接你们的——”
小狐妖伸出一指，指尖从闻人异再划到梁雁，笑声清脆如铃：“你是秉政将军，这个姐姐是宣戎将军，对吧！”
说完他又扑进梁雁怀里。
众人大气不敢出，只有五方在令人窒息的杀气里，战战兢兢说了声“将军冷静”。
闻人异的脸色比阴云还要阴，那是风雨欲来的前奏，百缠似乎就要脱鞘而出。
梁雁没舍得推开他，就这么任由自己被个孩子猛吃豆腐。小狐妖得意地回头冲闻人异露着虎牙。
百缠在剑鞘里呜呜作响，他的主人已是杀意腾腾。
王朝律法里，虐杀动物应该不治罪吧。
闻人异阴森地想着。
“小狐狸，你有名字吗？”
她捏着小狐妖的脸，忽然开口问道。小狐妖歪着脑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想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回答。
“长老姐姐叫我明儿。”
倒真是巧了，跟两千年后差不多的一个名字。
“明儿。”梁雁强忍着笑，在他脸上多捏了几把，捏得他莫名其妙。“南方阳祢城向北三十里，有个地方叫明墟，很漂亮。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去看看。”
她说话时神色柔和，本就动人的眉眼更是添了天仙的光彩。小狐狸看得有些发愣，不明就里地点着头。
“走吧，去见长老姐姐。”
小狐妖明儿于是离开了她的怀抱，一路蹦跳着带他们往洞天深处去。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梁雁忽地心一酸。
这个懵懂而天真的孩子，后来到底因为什么被狐族流放，带着一片空白的记忆，在人世间彷徨着迟迟不肯回头。
老狐狸，你穿开裆裤的样子我见过了，我如今能帮你的，也只是引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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