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算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深知那些将士对于军功分配向来看的比天还重。他道:“宋清止他…”

说到这,秋水更是来气,恨不得一把将宋清止拉走,不让他管这些破烂事。他道:“我家少主也就是嘴上毒了些,对着那些百姓他却是从未开口说过他们一句不是。”

“最难的时候少主身上只剩了几个铜板。府里的吃食油水太重,他又吃的挑,想出去吃顿素净的阳春面,竟也拿不出多少钱。”

秋水偷着抹了把眼泪,道:“他心疼我们这些人手上没几个钱,这才没问我们借,竟生生地饿了两天,最后实在撑不住晕在了无定长老门口,给长老心疼坏了。”

“这些人都是杀千刀的!”秋水恨恨地剜了他们一眼。

江楚聊原以为宋清止是个没脑子的,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原来是他浅薄了。

他将目光落在了宋清止身上,那人正忙着说话,一句接着一句根本停不下来,时不时拍拍他们的脊背以做抚慰。这憨实模样像极了他小时候养的那只耳廓狐,但也不完全像。至少耳廓狐看上去虽然傻得要命,却比宋清止聪明许多。他看着看着手心竟然出了层薄汗。

“秋水,快过来!”宋清止朝这边招了招手,显然是人手有些不够用了。

秋水应了声黑着脸跑了过去。江楚聊正打算跟过去时,却发现了盘旋屋顶的黑鸦,随后他不露声色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秋水并无注意身后的动静,不情不愿道:“少主,你又这样!”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白眼儿狼把宋清止围了个水泄不通,秋水连条腿也挤不进去。

宋清止似乎没听到秋水的话,只是对着眼前哄哄乱乱的人群郑重道:“各位叔伯不要担心,我既在此做了承诺,定然不会食言,还请各位先回去等着消息吧。”

“你行不行啊,别耽误我们找孩子。”周围人群里突然有人冒了一嗓子,原本嘈杂不堪的场面几乎失控,不断有人低语着。

“这少主一向不靠谱,我们会不会找错人了?”

“早知道就该去找虞柳夫人,找他能干什么!”

“都怪他三爷,非要说他好,也不知是受了他什么好处…”

“……”

“我...”宋清止涨红了脸赶忙去拦着,道:“我可以的,请诸位信我...”可周遭的杂声太多,硬是把他的话给湮没下去。

被唤作三爷那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脸色被气得惨白。他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便吊着一口气道:“人在做天在看啊,你们这群人,活该!”

“他三爷,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要我们来的人是你,怎么又成了我们活该?”

“我看啊,就是这个老不死的想作践咱,要不是看你年龄大,我他娘的早就上手了!”话落,这人抬起了手臂,作势要给‘三爷’一点教训。

宋清止一把将老人扯到了自己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着一道低沉的声调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谁给你们胆子欺上,蛊城少主也轮得到你们指教!”

人群循声望去,来者满头白发,一袭松垮的黑袍裹在身上,露出里面的中衣,苍劲的手上捏着一根粗壮的竹竿,有人低呼:“无定长老!”

无定长老在蛊城的声望一向很高,为人却极其刻板,蛊城百姓多惧他。如今一看,给宋清止撑腰的来了,他们哪还敢趾高气扬的,一个赛一个的安静。

“这事我听说了,不日便会给你们交代,散了。”无定长老黑着脸驱散了人群,又瞥了瞥一旁正欲给这些人道歉的的宋清止,他恨铁不成钢的用手里的竹竿子敲了敲宋清止大腿:“开春尚寒,怎么又穿的如此单薄,不是刚给你添了件新衣?”

宋清止吃痛,整张脸皱成了包子,一蹦三跳的躲到了一旁:“长老,上次不是说好不许用竹竿子敲我嘛,怎么又打我!”

无定长老冷哼了声,一边走进止谈风月,一边道:“怎么,我想打便打了,难不成你还想用麻袋闷着我打回去?”

“哪能呢。”宋清止哼唧两声,扶着一旁的石墙跳进了门槛。

无定回头看了看走路一摇一跛的宋清止,恨不得再添一棍子上去,他自己下的手他还能不知道有多重。他蹙眉道:“行了,别装了。谈正事,谁让你揽这摊子破烂事的?这蛊城城主可还没死呢,要管也轮不到你身上。”

宋清止瘪瘪嘴,道:“我这不是寻思我阿爹不在嘛。”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宋城主无定更是满肚子怒火,连带着看宋清止都有几分不顺眼:“扯他娘的臊,好好的提他作甚,蛊城哪件大事是经他手?哪次不是你跟在后面给他们擦屁股,到最后又把那些个烂屎盆子扣你头上?”

“就是!”一旁的秋水附和着。

宋清止听着无定的话,抬袖掩鼻,又觉得心里还是有些犯恶心,索性便死死地捂住耳朵,一脸惊恐的瞧着无定长老,唯恐他再说出些什么话。

他道:“长老,咱们斯文一点不行嘛!虽说我长相不如其他长老的弟子俊美,但您也不能张口闭口的把烂...什么都往我头上扣不是?”

“穷讲究!”无定长老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你即已经揽下了这堆破烂,可想好怎么做?”

宋清止见他不再说那些恶心人的话,才战战兢兢地放了手,神色渐渐凝重,道:“既然那些孩子都是在晚上丢的,那我只能夜里去垄上先探一探了。”

“你一个人?”长老挑眉看向他。这还真不是无定长老看不起他。

宋清止是个怂包的事在蛊城根本瞒不住,尤其是他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蛊虫时,愣是哭着蹦着把无定长老最宝贝的虫蛊生生踩成了肉酱。

宋清止气呼呼地甩了袖子:“长老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再不济我还有秋水呢,是不是?”

身后无人应答。

“秋水?”宋清止一连唤了几声都没有人回话,他回眸瞬间沉了脸。

好嘛,跑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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