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一摆手,道:“不必如此,闲话少叙,咱家来你这镇抚司,是要提走一人!”他说话的口气,根本容不得人反驳。
我忙问道:“不知公公要提走何人?”江河道:“王守仁!”我吃了一惊,林生和我说是要网开一面,但是由东厂安排,而江河突然提起,我不知何意。
思索片刻,道:“公公,今日已接到东厂及刑部推文,王守仁身为兵部主事,监管器械不利,已决定治他渎职之罪,镇抚司已经签文,经历司亦已会签,如今公公要提走,属下确实为难!”
“哈哈!”江河一阵大笑,笑声极为狂放,震得窗棂哗哗直响,我瞥见宁溪用手去捂耳朵,心中不免担心,而正德毫不在意,依旧静静站在那里。
“什么狗屁东厂和刑部,那些推文统统作废,咱家奉西厂厂公之命前来,难道你还拒绝不成?咱家听说,你做了镇抚司的首领,谷公公亲自庆贺,而且刘公公早已发下话来,你也归属西厂,也是千户之职,按规矩讲,你该听咱家的。”
西厂厂公谷大用那日送给我一副西厂腰牌,却没说我归属西厂,而林生言里话外,已经点明我归属三厂,我尚未来得及细加考虑,江河发下话来,让我不觉踌躇,更为重要的是,正德就在旁边,我的一言一行,不能不小心。
想不到镇抚司竟然成了三厂的爪牙,我心中叹了口气,拱手道:“江公公,属下归属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好镇抚司事务,我刚刚坐到这里,一些规矩尚在习练之中。前番刑部和东厂行文,属下不敢不从,所以,您若想提人,还需给属下一份正文,属下才好做事。”
“大胆!”江河旁边一中年太监喝道,“你不过小小千户,胆敢违抗江公公的命令,你想去西厂不成?”
江河摆摆手,道:“江城不得无礼,张千户可是咱们的人,前途无量,不可怠慢了。”江河说着,走到我身前,又瞟了瞟正德二人,低声道:“若说文书,对于咱家而言,小菜一碟,今日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签写,这样,人,咱家先带走,文书随后就到,你看如何?”
“非属下不敬公公,只是王守仁已获准释放,属下再交予公公,上面怪罪下来,属下无法交差。属下负责诏狱,一切皆以文书为准,私自发放,有悖于大明法律,因此,还望公公包涵!”
“呵呵!”江河冷笑几声,鹰眼盯着我,道:“好个镇抚司张大人,你年纪轻轻,是不是不知道咱家手段呀?咱家可是给你敬酒,你别弄出一杯罚酒来!”
“哦,我看是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张英已经很客气了,秉公办事,有何不妥?”那声音极为平润,正是那正德,他一脸严肃,走了过来。
江河刚要动怒,仔细一看,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不知老爷子在此,奴才有罪!”宫中太监对皇帝称呼为老爷子,自己则叫奴才,他一跪倒,其他人赶紧也跪了下来。
正德坐在我的座位上,冷冷看着江河,道:“你来镇抚司可是公事?”江河迟疑一下,道:“回老爷子,奴才半公半私。”
“什么叫半公半私?这话怎么跟没说一样!”
“是这样,奴才是替谷公公来这里,想带走王守仁。其实,奴才们也不是想把王守仁怎么样,就是想让他,帮着奴才们破案!”江河已经满头大汗,低声说道。
我们听了,都是一头雾水,要知设立西厂,就是皇帝的耳目,天下多少事,无论王公大臣,还是市井小人,上至国家大事,下到柴米油盐,没有西厂不知道的。如今江河说找王守仁破案,我们不奇怪才怪呢。正德眨眨眼睛,看看我们,又看看江河,道:“什么案子需要找这个什么王守仁?现成的锦衣卫,还有你们西厂,都是吃闲饭的?”
江河赶紧叩了一个头,依旧低声道:“此事说来太可笑,真丢了西厂的颜面。老爷子若能体谅奴才们,奴才们日后再和您老人家提这事,如果不行,奴才马上就说。”
江河说得极为认真,正德盯了片刻,点点头,道:“好,我暂且相信你,这件事我不插手了,限三日内破案,否则数罪并罚。还有,张英是镇抚司镇抚使大人,你们说话都客气些。”又看看我,道:“张英,你把王守仁借给他们用用,你可以跟着,把说有事情都纪录下来,三日后到豹房,你和江河一起向我汇报。”我忙应了一声,江河更是重重磕了三个头,连声称谢,正德舒展双臂,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道:“我来这里的事情,你们都不要说出去。谁泄露半点消息,我让他去喂豹子,张英,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到!”我连忙回答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办到!”江河狐疑看我一眼,也赶紧附和道:“您老放心,奴才不敢说的。”正德呵呵一笑,对宁溪道:“走吧,我们回去,这里交给他们,三日后,我们看看到底是啥事情。”
正德起身要离开,我们赶紧跟过去,想要去送,他回过头来,道:“都留步吧,我们是小小的校尉,不敢劳二位大驾的。”说完,嘻嘻一笑,拉着宁溪出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我们。
好半天,江河合上张大的嘴巴,看看我,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摇摇头,道:“属下不知呀!”江河一脸的不信,缓声道:“张大人,适才咱家冒犯你了,还请包涵,都是这事闹的,咱家很着急,不得不如此!刚才,咱家听你叫老爷子|‘大人’,这是咋么回事?“我如何会告诉他,笑笑道:”这个大人不让说,公公不要再问了。“又故作低声道:”这里大人眼线很多,我们都要小心些,我可不想喂豹子!“
江河听了,泄了气一样,来回走了几步,叹道:”最近流年不利呀,总遇到糟心的事情。嗨,咱家都五十了,不想如此!“又看看我,道:”张大人,这个忙,你得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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