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茯想到是因为她身边的女人,可没想到承志会这么否定他们相知相伴地二十余年。

“我知道了。可退婚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你还是和我父亲说去吧。”季茯只觉得心寒,冷声说道。

阿错眼疾手快地帮她拉开车门,扶她上了车。直到回到季家之前,季茯都没再开口。

下车后,估摸着是怕自己想不开,阿错一路上紧紧跟着季茯,险些踩掉了她的鞋。

“阿错,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听季茯这么交代了,阿错想着她是怕家里人担心她,接连保证不会说出去。谁知道季茯抱着手唉长长地一声:“承志这家伙,好的不学,学起耍心眼了。他今天那么不留情面,无非是想让我自己跟我爹提。以前我帮他收拾烂摊子,那是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现在想得美,也不知道谁教他的……”

季茯嘀嘀咕咕地说着,竟也没有伤心的感觉,阿错挠挠头,莫非小姐有缺心眼不成?

承家夫妇带着承志来季家,已是三日后的事。听着季老爷一口一个亲家公,亲家母,三人才知道季茯竟完全没和季老爷提过那天的事。承母酿了片刻,改口说希望两个孩子能尽快了结婚事。季茯在一旁听着,不知道这一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两人长辈竟然讨论起来婚期,季茯碰到了一杯茶,稳稳地倒在了承志的裤子上。她忙说带承志去换一条,才离开父亲的视线,她立马放开了挽着承志的手。

“我记得你前几日还态度强硬的说要退婚今日怎么变卦了?”季茯说着想起那天事,不免嘲讽道:“怎么,你的情人军师又给你换了新计策?”

“可馨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承志有些不快的说。

季茯更加觉得好笑了,她以前只知道承志脑子简单,怎么没发现他还蠢呢?从第一次见那个可馨开始,她知道自己目盲,怕承母瞒天过海,故意发声引自己注意。想来承母本来打算带自己出门,避免和两人遇上,可临了了,承志又带她追出来,也多半是她的意思。

承志人虽没什么大智慧,但好歹自省,知道自己拿不准的事听他精明的母亲的准没错,他敢跟母亲反抗,必定是受了人煽动。这什么可馨只身跟着有未婚妻的人回上海,没有几分心机可怎么得了。

可眼下季茯不想与他说这些了,这场婚事在她这儿已是不退不行,可现在又来说什么举行婚礼,她问道:“你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我也不想。可母亲说,要她答应娶可馨,就必须先把你娶回去做正室。”承志心虚地说。

原来可馨是江苏水边一小饭馆家的女儿,家中不算穷苦。但也绝不是能与承家匹配的家世,在承母眼里,夸大了说也只能勉强做个妾。

“我说,你们怎么就断定我愿意给你和你的小情人当这个冤大头啊?”季茯觉得好笑。

“我那天也是鲁莽了,说要退婚的傻话。你想想,我们两家的婚事哪是两个人的事,上海如今一片惨状,承季两家不联合起来,迟早被日本鬼子给蚕食了。”承志这时还挺精明,说得头头是道。古往今来,拉拢权臣、安抚外邦最稳固的方法都是联姻。

话虽如此,可季茯还是不打算妥协:“其实你要纳几房姨太太,我从来没想过要反对。上海滩但凡有头有脸的人,谁不有一堆妾室。我愿意嫁你,是因为你从小敬我,护我。可昨天你为了其他人陷我于不顾,这桩婚事在我这里就彻底完了。”

大约是忆起了多年的相伴,承志确实有些愧疚了,先和季茯道了歉,又好言好语地说道:“阿茯,那天是我的错。其实我还是愿意把你当做唯一的妻,我还是敬爱你的。”

这一番话让季茯彻底认清了承志,他要是因为所爱背弃自己,倒也还算有几分真性情,可如今是彻底露出了小人嘴脸,可念在过往的情义,季茯还是好言相劝了一番:“你当日倒有一句话点醒了我,我们不是天生的一对,而是被父母硬生生绑了在一起。以后别再说这种让人耻笑的话了,你真爱你的可馨,就该娶她一人为妻。至于承家家业,男子汉大丈夫,靠一纸婚约委实丢人,用自己的本事守住才算数。”

季茯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身后不远处站着人。阿错怕两人争执起来季茯吃亏,就跟了过来。无意中听到她的一番话,突然有些知道她眼睛里装着些什么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阿错在学堂里听教书先生说过一句话:巾帼不让须眉。自家小姐也是一番凌云壮志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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