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非也没解释什么,会合凑上来的哥舒珊瑚后径直走了。此后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其余四个宁家子弟结伴走了出来。

宁志强迎上去,“怎么样?”

“考《尚书》也就罢了,虞、夏、商、周四书中偏偏还考最早的《虞书》,今年这默经题出的真是险”说话的宁家考生叹息着直摇头,“我大约是漏了四句,至于字形讹误……听天由命吧,好一个上古之书啊”

“我漏了两句,字形难以确定的是七处”

“我也是两句,六处”

三人说完后都将目光看向了宁知礼,听他闷闷声道:“我也是两句,可恼刚一交卷偏就想起来了,字形讹误是一处”

“这就很好了,我就不信碰上《虞书》还能有不错的……”这宁家子言至此处,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到处找,“宁知非呢?他考的如何?”

“早走了,他是第一个出来的”宁志强也咂摸出味道了,“他说都默了,有没有错漏要回去查书才知道”

三人对视一眼后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宁知礼身上。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宁知礼莫名的就发了脾气,而后也不管四人,甩着袖子拔脚走了。

宁知非回到阮家后花园精舍,吃过饭小憩了一觉,起来查书,结果正好印证了方希周的那个笑容。放下书在园子里转了转后前往书房翻阅汉魏六朝的赋文集子。

赋重文采,重用典,是一种形式大于内容的文体。此文体写好固然不易,但上手却不难,只要范文背的足够多,临场怎么着也能骈四骊六的拼一篇出来。

一本厚厚的赋文集子翻完,哥舒珊瑚送来了宵食,看看外边早已黑下来的天色,再看看书案上不知何时点起的灯火,宁知非对自己的学习状态很满意,对鬼丫头的识眼色也很满意。

刚吃完宵食是没法儿睡觉的,书也看不下去了,想吐。再次到园中漫步消食,路过黛色小楼那扇窗户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没发现昨晚那双眼睛。

自失的一笑后继续散步,第五圈转过来正准备回去安寝时,楼上蓦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道:“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还是李白的诗,还是有酒。宁知非一如昨夜般仰头的同时已翘起了唇角,“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

“这又是表哥自为之的吧,我以前可没见过,还有吗?”

她的身边跟着青衣小鬟,宁知非也就无法再上墙头,仰着脖子又太累,索性就随意靠在花墙上曼声吟道: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自歌自舞自开怀,无拘无束无碍。

青史几番春梦,黄泉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惜取而今现在。

二楼上,阮小谢的眼睛晶晶然亮如灿星,她许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声音里都带着迷离,“这是伶工们的曲子词,可不是诗,不过……惜取而今现在,说的真好!”

“说的固然是好,但又有几人真能做到?”宁知非说完,才觉这个弯子转的太沉重了些,只是话已出口又怎么收得回?

楼上楼下不约而同沉默了好一会儿,阮小谢再开口时已换了话题,“今日园中大半日都不见人,表哥是去访友了?”

“参加县试去了”宁知非语调轻松的说起了今天的默经考试,待听说明天还有一场后,阮小谢主动催他速去安歇,于是当晚的小窗谈话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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