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外面大雪飞扬,他的怨和怒归于平静,深埋雪中,唯留空寂。

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疲倦,他出言制止了即将带着孩子离开的玉衡,将孩子又带回了她身边。语气亦如外面的空气,几分冷冽,几分压抑:“外间一切事务都与你无关,安心照顾好孩子,别去理会。”

她听出了不寻常,又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于是执着追问:“你要做什么?”

他回身,从她素来清透明朗的双眸中看到了怀疑,戒备和愠怒的情绪。才发现,他们之间流逝的不仅是数年光阴,还有曾经用信任和牵挂勾连起的魂魄。有些心灰,却还是用僵硬冰冷的声音道:“不做什么,嘉木殿里的那个人是我兄长,天下是我拓拔氏的天下,我能做什么!”

说罢,衣袂一拂,人却已经走了出去。漫天风雪很快将他的身影遮蔽,只有殿中微不可查的白檀香气仍在缭绕。尽管凌波殿中和暖如春日,但是她的心还是冰凉凉的,一点一点往下沉,仍然带着骤然见到他的悸动和慌乱,挥之不去的仍是他冷冽如刀锋的眉眼,凌迟着她的身体,血淋淋地疼痛。

妙华抱紧了琮儿,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起身。敏感的幼儿用小手摸着她的脸颊,用软糯的声音疼惜道:“阿娘……不哭……”

“娘娘,地上凉,快起来!”过了一会儿,浣瑾上前,柔着声音哄劝她。

妙华觉得身子已经冷透了,踉跄了一下,松开了无措的孩子,对浣瑾说话的声音虚弱无助:“姑姑,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浣瑾叹了口气:“娘娘和殿下心里都有彼此,只是似乎差了些缘法。”

何止是差了些缘法!他们之间波折重重,从始至终都在误会和错过。她想起了十四岁的自己,半池莲花,惊鸿一瞥,便以为找到了此生的信仰。她爱他爱的虔诚,一生所求不过一个他,然而二十岁的自己什么都有了,单单失去了他。他们在一次次的错过中,逐渐消磨了情感,最后都无力地发现,缘法如梦幻泡影,越想捉在手心里的越如流沙滑过,再也得不到了。她记得他说过,缘生缘灭便如花开花落,所以他宁可喜欢松柏,至少万古长青,坚韧挺拔。然而,她做不了松柏,说到底不过是枝春花,绚烂一季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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