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告白竟是前所未有的深情，没了油嘴滑舌的腔调将这份情感油腻腻地包裹起来，它变得干爽明净，真实可触，棱角分明，叫我一时难以接受。
我隐隐觉得利用秦尚实在有损我的德行，要伤福分的。可我得活下去，这事儿，没商量的余地。
我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淳而苦的茶香胀满了我的身体。我笑了笑，“那便多谢你了。”
秦尚绝非好对付的角色，这一路上四位护法像四支蜡烛，噼里啪啦胡乱燃着，焦灼、奋力却又恐惧、谨慎，可直至将烧得油尽灯枯、蜡炬成灰也没伤得秦尚一根毫毛。
阿依仙前几日终于动用了杀手锏美人计。我本以为这一计多少能耗损一些秦尚的元气，岂料他竟稳若泰山，丝毫不为喂到嘴边的美色所动。我见阿依仙气急败坏地从我与秦尚的屋里出来，真真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我问秦尚为何总放他们逃走，却不杀了他们。
秦尚抚着扇面柔声道：“他们是夫人你的手下，我怎么好杀？”
昨日夜里，鬼探护法破窗偷袭，自然还是不得善终，就在他要溜之大吉时，我叫住了他，“鬼护法，我念你从前曾放过我一次，便善意提点你一回。我虽十分看不上这个教主的位子，可你们既然喜欢想要夺走，我也不拦着。但你为了这位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杀死秦尚，我以为很是不值得。若他哪一天不愿再同你们嬉闹，当真恼怒起来，我恐怕也救不了你性命了。”
鬼探在森森夜色中回过头，眼里点点鬼火似被朔风刮过，凌乱不堪。
他一字一顿地道：“我从不想要教主的位子。我只想杀死秦尚。”
我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锁紧眉头长叹道：“懂了，懂了，秦尚他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大善人，仇家多得很，原来你与他之间竟也有仇怨，这我倒不知了。”
鬼探目光生硬地看着我，那目光像一口封死的棺材，将我罩在其中，令我瑟瑟发抖。
他没再说什么，背起龙头铡大刀，一声不响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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