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先例一开,其他人也跟着眼红耳热了起来。
损坏木槌,怠工躲懒,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提前收工。
半个时辰的功夫,碎石场上只剩下我们主仆三人、林兄和土著伙计林铁,还在苦苦的支撑着。
“大哥,这么下去不行啊!我们得另想法子才成!”
我干脆招呼余下的五人也不要干了,围坐在浓荫下面商议对策。
“让贤弟见笑,为兄的这些伙计在沧海上散漫惯了,受不了如此的劳作,连为兄也快坚持不住啦!哈哈哈!这一天的大锤轮下来,浑身如散了架一般!”
林兄大口豪饮着清酒,又撕下一块鹿肉塞进了嘴里。
如果没有这鹿肉和清酒提气,我估计这位仁兄早就熬不住了。
海商除非遇到飓风海浪,平日里甚是清闲,何曾有过这般的辛劳。
“少主!如今酷热如火,周边又没有酒肆人家,我们这般作为就是一群被流放的苦囚啊!哈哈哈!得让这班少年找点乐子,否则这苦差事肯定干不下去!”
秦冲神情轻松道,一边把饮酒的陶碗递给了身边的锅盔。
“比如前去土著的村寨,寻上几位年轻的女子回来给我等洗衣做饭,也可缓解大伙的思乡愁苦。”
锅盔真乃性情中人,张口便是土著的佳人。
不过这个法子肯定管用,我们一众莽汉休闲劳作全在一起,早已百无聊赖。
如有青春的女子作陪,即使啥也不干,每日只看上几眼,对于提升全队的士气来说,也会善莫大焉。
“少主,林爷,打磨矿粉如此干下去肯定不成!我们累得驴子一般,却没有半点的盼头,再过几天我也不干了!”
“贤弟啊,秦冲所言切中要害,我们真得另想方略,不可再这么耗下去了,兄弟们的士气耗不起啊!”
林兄又昂头喝下了一碗谷酒,他已是在借酒消愁了。
“秦冲说起驴子在下到是想起一件事!少主,我们北方居民平日里制作盔饼的黄米粉、胡麦面,全为驴马拉着石磙碾磨而成。我们何不也像磨面那般,把铜矿的碎石放到石磙上碾压,肯定要比用木槌敲打节省力气!”
锅盔若有所思道,他那光赤的上身筋肉突兀,犹如盘曲的虬龙一般。
“刘真儿!如此妙计你也能想的出来!真乃诸葛孔明在世也!哈哈哈!大哥!我们有救啦!”
锅盔的随口一说令我茅塞顿开,欣喜万分的拥抱这位老伙计,朝着林兄开怀的大笑道。
“少主褒奖锅盔愧不敢当!碾磨麦面和打磨石粉是一个道理,不过效果如何在下还很难定论!”
商途之中锅盔因为垂涎女色,所受的奚落远远多过众人的夸赞,我的真心褒奖反而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肯定会有奇效!至少能够省却七成的人力!”我信心满满道。
“贤弟,锅盔兄弟的法子甚好!可这石磙我们当中可有人会做?”
林兄长吁了一口闷气,又有点担忧的问我道。
“林爷!你不要忘了,我们少主可是于阗国长安坊的嫡系传人!打磨个石磙又岂在话下!”秦冲朗声笑道。
“那就有劳贤弟啦!哎呀!这几天累死我也!哈哈哈!”
林兄双手捶打着两边的肩膀,向我们开怀的苦笑了起来。
“大哥放心!打造石磙之事包在愚弟的身上,十日之内便可见着分晓!”
我起身套上外衣,便招呼秦冲、锅盔二人前往上端的崖畔,寻找适合的石材去了。
三天之后,一块硕大的玄石毛料被大伙合力移出了崖壁。
然后又是几个昼夜的凿石打磨,一个长约丈余高有三尺的石磙终于成型了。
顺着山体轻轻一推,便呼啦啦的滚下山来,稳稳停在了冶炉旁边的台地上。
在田伯的建议下,我们又在石磙的两侧凿出了两个四方形的深孔,插入两根原木,再钉入十几根木楔进行加固。
如此一来,只需四个人便可轻松推动石磙,在台地上来回转悠了。
伙计们把鸡蛋大小的铜矿碎石撒在磐石地面上,石磙从上面碾压过去。
但听嘎嘣嘎嘣的一阵脆响,这些碎石全都变成了麦面形状的粗粒矿粉。
终于能从楚囚一般的苦差中解脱出来了,所有兄弟开心的孩童一般,争相尝试推石碾粉的滋味。
见其情景,我不禁想起了爷爷生前经常说过的那句话,行商之人要能受得住世间的万般苦楚,但绝不要自讨苦吃。
能把人人厌烦的苦差变成一件人人愿为的乐事,才是商之正道。
如此小小的革新,使我们碾磨赤铜矿粉的功效提升了百倍,节约了九成的人力。
也使我们冶金造船的暗淡前景,一下变得敞亮了起来。
正应了周易所言:大人虎变,小人革面,君子豹变。
豹变者,商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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