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铁吓得以土语嘟噜了半天,还是小女印加给他解了围。
“阿大,林铁说这是本地风俗。有此青纹能得到太阳神的佑护,还、还能被这里的土人接纳!这、这个青纹没入皮肉,半年后便可自己褪去!”
印加近来迷上了弓羽之术,秦冲特地以鹿筋为弦给她打制了一弯竹弓。
这个小娃早早起来,便已拿着小弓在长河边上射水玩了。
见我们大人们争执不休,便怯怯的来到我的身边,在我耳边悄悄的为林铁辩解道。
“我的小女长眼力了,呵呵,没你小娃的事,好好去玩吧。”
我慈爱的给印加捋了捋头发,又转向了林兄。
“大哥!你错怪林铁啦。印加说这是海国的风俗,既可消灾避祸,还可融入国人,半年后还可自行褪去。我们如今流放于江海之间,这断发刺脸倒也符合自家的身份,呵呵。在这土著海国,此等民风或与如今东晋朝的朝野那般,男子涂脂抹粉被视为一种高贵的风雅,能博世间的佳人一笑!”
蹲立在水边迎着朝阳,我手把手的教授闺女弯弓搭箭,射向远方的目标。
落下的竹箭在向西流淌的河面上,留下了一圈圈慢慢飘散的涟漪。
“果真如此?”
“少主!此话当真?”秦冲向来看中自家容颜,也惊喜的问道。
“句句属实,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不可为了此等小事伤了和气!”
“那就好!那就好!林铁贤侄,阿叔错怪你啦!哈哈哈!”
林兄抱着林铁双肩,如释重负般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
孔圣有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我们汉家子弟自小就受儒家之说的教诲,把“孝”字看的比性命还重,也难怪刚才林兄生气。
“少主!林爷!开饭咯!”
前方的临时驻地,今日执勤下厨的锅盔和林鹤他们,已经备好早间的饭食,吆喝我们前去开饭了。
“贤弟,为兄有个提议,先采石伐木把我等遮风避雨的居室造好,第二步是酿酒的糟坊。存酒所剩不多,这采石冶炼、伐木造船都是重活,没有浊酒提神,我担心大伙提不起劲头,呵呵。”
正如林兄先前承诺的那样,陆上行走的大小琐事他已全部授权与我代为管辖。
所以接下来是先建酒池糟坊,还是先垒金石冶炉,也是由我做主。
林兄嗜酒如命,特地以其他伙计的名义向我建言道。
“那是自然!每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有干劲!也可缓解我等的思乡之苦!哈哈哈!”
“哈哈哈!贤弟所言甚是!”
我和林兄心有灵犀一般,相视大笑了起来。
“不过没有酒曲为引,酿不出可口的佳酿!我们剩下的薯酒大哥不能再饮了!”
“为兄明白!为兄明白!”
说话间,我们已从河岸边上回到了谷口的台地。
今日的早餐很是简单,昨日新猎的鹿肉,还有从土著的田垄中顺手摘来的木薯和苞米。
鹿肉炖木薯,没有天竺国的香料为饵,吃起来很是无趣。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们在山间以刀剑为斧,砍下了造屋和酒坊所需的大小木材。
又用了两个多月的时光,修建了一座石木结构的宽大居所,还有酿酒的烧锅、玄石垒砌的窖池。
采来各色的浆果、木薯和野生的苞米,与薯酒的酒曲混合封存发酵。
伐木采石期间,偶尔会在野地上碰见土著的农人、猎户。
还有带着卫兵四处巡弋的官家,全把我们当成了本族的国人。
没有好奇围观,没有寻根问底,彼此相安无事。
我们也终于结束了上岸以来居无定所的漂泊日子,在这个新大陆上有了自家的庄园。
凭着我等谋生的技能,从此以后衣食无忧快乐逍遥绝非难事也!
但海国虽好不是久念之家。
我们的故国在沧海的另一边,在那赤日落山的西荒大陆,今生最大的使命便是回到故乡去。
所以稍事安顿之后,采矿冶金终于提上了日程。
然而对于金石之术,我们全是外行。
如何辨别贫矿富矿,如何烧炭、如何鼓风、如何提温、如何提高赤铜的硬度,所有这些没人做过,也没有市坊中的匠人可以咨询。
大伙只能依据记忆之中的一些印象,汉地铁石工匠们冶炼铸铁的场景,照着葫芦画瓢一点点揣摩。
而如此模仿,又整整耗费了我们一年的光阴。
当然,每个人也都熬成了冶金术的行家。
林青他们回到故土南安郡后,有人改行做起了金石买卖,据说赚取了累世的身家,此乃后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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