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著野民毕竟人多势众,而且熟悉岛上的地形,个个精于泳术。

见从滩头突围的路径已被我们的箭雨所困,短暂的惊慌之后便在几位年长头人的带领下,纷纷赴海而去。

林兄商船上的所有伙计加上我和秦冲、锅盔总计不过十七八人,陆上围堵还可凭借铁刃兵器、长弓利箭的优势分而歼之。

但是面对茫茫沧海我等已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土著如鲛鱼一般游弋而去,消失在褶皱起伏的海浪横波里。

“哎!这些无知的生番!我这贵霜的老酒啊!全被他们糟蹋了!”

土著撤退之后现场一片狼藉,船舱内外酒液横流浓香四溢,嗜酒如命的林兄不禁抱起一个残缺的酒桶仰天长叹了起来。

幸运的是在富楼沙采办的波斯海珠完好无损,盛装香料的皮囊仅被打开了扎口。

这些土著真生番也!如此倾巢而出的打家劫舍,仅仅是为了一口吃食。

而他们最中意的,看来便是这异族的活人了。

“大哥为何叹息?货物没有损失,所有兄弟也没有伤亡,我方完胜应该庆祝才是!”

土著留下的几具尸体已在滩头掩埋,来到船上正好遇见林兄叹息,我便好奇的问道。

我家商队每次大难之后,爷爷、外公和苏叔他们都是大办酒食,好好的庆祝一番。

“这些可恶的猴子!金珠玛瑙为兄可以给他们,服饰布匹我也愿意尽其所能,要兵器工具为兄也可拱手相送!但唯独不能糟蹋了为兄的这些酒酿!不知何日才能重归东土,我们兄弟在船上再无老酒可饮,岂不是愁啥人也!”

林兄向我无奈的摊着双手,咬牙切齿的忿恨道。

“此所谓买椟还珠也!哈哈哈!这些生番视钱财如粪土,只是以食为天,大哥何必和他们较真!”

我解下背后的箭壶悬于帆索之上,随性而发的劝慰林兄。

远处的海滩边上,春哥和林鹤等人正在放置浮标,检测洋流的朝向之用。

秦冲他们也已结伴去了泉池那边,为商船补充淡水。

经过方才这番厮杀,大伙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海岛上待下去了。

只要洋流转向西北,我们的商船便会挂帆起航离开这个蛮荒的是非之地。

“贤弟此言何意?”林兄回头问我。

“战国时期有一位楚人在郑国的国都以售卖珍珠为业,与大哥你的营生差不多,呵呵。这位商者用来盛珠的木匣做工精巧、装饰奢华,结果有一位买家花费重金买走了木匣,却把里面的海珠留了下来,买椟还珠的典故也便由此而来。”

“这个买家真是愚也!不是个识货之人!哈哈哈!”

听了我的这段陈述,林兄终于拂须长笑了起来。

“大哥所言甚是,这些土著便是那买椟的郑人,蛮荒未开不知文明。我等应如天竺僧者那般,对于这些野民怀有一颗悲悯之心,不能以一般的

贼寇敌手待之。”

说到这里,我合掌对着西天虔诚的唱了声佛偈。

早间的这番厮杀虽为保身但也多有造孽,祈求佛祖不要怪我。

“刚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商者行走江湖只为求利,不到万不得已怎会无端的害人性命!昨日应该听从贤弟的劝告不在滩上露营,这帮土著没有可乘之机也就没有了今日的这场杀戮!”

行商之人凡是可以用钱财解决的事情断不可诉诸武力,这也是爷爷在世时我家商队的处世之道。

所以等到秦冲他们的淡水补足之后,大伙全都撤回了船上。

除非每日结伴前去查看滩头的浮标,我们不再越雷池一步。

土著们才是这片海岛的主人,而我等只是过客,没有鸠占鹊巢的道理。

林兄告诉我,这帮土著虽然尚未开化,但是向来快意恩仇。

我们杀死了对方五个族人,这个大仇未报土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防止对方的偷袭,我们开始轮流值班昼夜不息。

商船上白天蒸笼一般,躲在船帆的阴影里也感觉不到半点的凉风,日子顿然变得压抑紧迫了起来。

就这样在船上煎熬了两三个日夜,海潮依然向东流淌,与北归的海路背道而驰。

大伙再也受不了了,被土著的投标刺死也比如此的干耗痛快。

林兄和我都是性烈如火的急躁之人,索性抛却了所有的顾虑,任由众人下船纳凉寻乐去了。

潟湖的碧水清凉开阔,正是戏水避暑的好去处。

滩头的椰林果实累累,可以作为青茗。

后滩的长岛水深向阳海鱼如织,垂钓寻欢改善伙食这边便是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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