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个陈曼泽,一个阿清,俩碎嘴子的丫头没一个省心,怎么就不能让她消停一会儿呢?
趁着阿清换气的空当,文饮冰赶紧岔开话题:“沈先生呢?他这两天怎么样?”
话音未落,头顶随即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回来了?”
文饮冰扭头一看,沈翊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可能是大病初愈,受不得凉,四月份的天气已经和暖,他还是在衬衫外套了件灰底蓝边的毛呢马甲,过的衣袖用袖箍固定,露出一截瘦削的小臂。
隔着半个客厅,两人的视线短暂擦了个边,文小姐疲惫刻骨的眼睛里像是被谁点起一簇火苗,倏忽亮了起来。
她一个激灵,猛地把架上茶几的两条腿收回来,理了理被自己揉得凌乱的衣角,原地站成一支笔杆条直的钢枪
沈翊走到近前,表情没什么异样,镜片后的眼神却不大自在地闪烁了下这也难怪,毕竟沈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这辈子就没和年轻女孩同住一个屋檐下,眼下算是刷新了历史记录。
这该怎么说,三年不开张,一开吃三年?
不过,扫见文饮冰眼下淡淡的乌青,这男人把“男女有别”的顾虑暂时抛诸脑后,眉头微微拧起,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两天很忙?可是岛国人又添乱子了?”
文饮冰笑了笑:“岛国人和东三省扯皮还来不及,暂时顾不上南边,是军政府最近事务比较多。”
她脱下夹克风衣,里头是衬衫搭西装马甲,裤脚扎进靴。在民国初年,满大街都是旗袍和蓝袄黑裙的学生装,这身打扮无疑前卫了些,出门走在大街上,铁定会被老学究劈头盖脸一顿抽,再拍上一张“有伤风化”的标签。
可也许是因为文司身量高挑,又或者是因为颜值压倒一切,反正她用这身干练的英伦风出现在沈翊眼前时,沈先生明显错愕了下。
就像一辈子没见过光的人,突然被强光晃了视线,眼球火烧火燎,却死活挪不开眼。
文饮冰随手将外套交给阿清:“这两天,沈先生住得还习惯吗?”
沈翊彬彬有礼地一点头:“很好,有劳文小姐费心了。”
对话没什么毛病,就是太生分了些,在这两人看不见的角度,陈曼泽冲天翻了个白眼分明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两位却一口一个“先生”“小姐”,客套生疏快装满一条黄浦江了。
她叹了口气,一边在心里默默流下宽面条泪,一边感慨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好在这时,阿清招呼她们去饭厅用晚餐,陈姑娘如蒙大赦,脚底抹油地溜进餐厅,率先抢占了一个离那两人远远的角落。
文饮冰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主位,沈翊坐在她左手边,琳琅满目的菜色依次上桌,摆满了半张餐桌。
沈先生大病初愈,胃口还没恢复,见不得太油腻的荤腥,饭菜只以清淡可口为主。即便如此,这位也鲜少冲荤菜下手,只偶尔动几筷时令鲜蔬。
文饮冰不知不觉停下筷子,和陈曼泽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她取过一个空碗,亲手盛了一碗鸡汤,还特意将炖得肥烂的鸡腿挑出来,摆到沈翊跟前:“这是阿清特意熬的鸡汤,里面放了不少药材,很滋补的,沈先生大病初愈,喝一点吧。”
沈翊放下筷子,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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