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街道尽头拐了个弯,直奔医院而去。到了地方,还没停稳,收到风声的康角寒已经迎出来,一边领着她俩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盘尼西林的药效简直不可思议,这回的临床实验提供了非常宝贵的数据,我看可以着手尝试改进提取工艺”
文饮冰没心思听这些,截口打断她:“他怎么样?”
康角寒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说道:“他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只是他身份特殊,不方便在外头露面,我看他这两天也憋得挺难受。”
文饮冰问:“曼泽说,他想出院?”
康角寒神色一敛:“他在这里跟坐牢没两样,当然想早点出院事实上,我也觉得他换个地方休养比较好。”
文饮冰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为什么?”
康医生轻叹了口气,伸手一指病房:“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说话间,文饮冰已经走到病房门口,房门没关严,只是虚掩着。她伸手按住门板,正要推开,不知为何,居然有点使不上力,僵了片刻才慢慢推开一条缝隙。
这一回,病房的窗帘全拉了开,四月初的阳光挥洒自如,一股脑涌进病房,空气中隐约可见金色的微尘。那男人斜倚着床头,暖融融的阳光泼洒一脸,他微微眯着眼,像是睡着了,又似乎只是闭目养神。
这一幕很难用语言形容,反正有那么片刻光景,文饮冰站在门口没吭声,既不想打断这男人难得的惬意,也不想打破这一刻的祥和。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
哪怕是靠着床头悠闲地晒着太阳,这人眉头也是微微皱着,仿佛那些殚精竭虑依然如影随形地压在肩上,压得他心力交瘁,怎样也卸不下来。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这男人是个天生的盲人,习惯了与黑暗相伴,乍然见到光明,几乎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撕下伪装,如正常人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生活。
他只能瑟缩在阴影弥漫的角落里,看着其他人纵情肆意,一边心生渴望,一边驻足不前。
文司忽然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怜惜,呼吸声无意间重了几分。床上的男人猛然惊醒,睁眼看过来,目光交错的瞬间,两人都是一僵。
文饮冰站在原地踌躇片刻,好不容易按捺住拔腿逃窜的冲动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不久之前,她才把这位逮进号好好“招呼”了一顿,害得人家差点来了趟阴曹地府一日游,到现在手指上的伤还没好利索。
谁知风水轮流转得太快,外头树梢上的绿芽还没齐全,这人已经从“千刀万剐的岛国特务”,变成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烈义士”。
这之间不说天差地别,也起码隔着一条江天堑。
想起当初在号里作威作福的某人,文饮冰就恨不能再穿越一把,把当初那个脑子里进水的自己一巴掌呼死。
作者闲话: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