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我问你，你可愿做我的弟子？”
听闻此言，贺茂忠行的神色一变，但随后又掩饰了起来，静静的喝起酒。
安倍晴明低下头，拱手道：“回大人，晴明已有恩师。”
轻抚过粗糙的枝干，樱花树在他的掌中瞬间便枯萎死去，随后又在顷刻间变的枝繁叶茂桃花盛开。
藏镜回首问道：“哪怕我能给予你翻转阴阳，逆转轮回之力也不行吗？”
安倍晴明看着眼前打破了常理的一幕，在心底挣扎了一番后便躬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后，藏镜便回到桌旁对贺茂忠行说道：“忠行，你有个好徒弟啊！也许在你死后，他会将阴阳师这一流派发扬光大也说不定哦”
贺茂忠行望着一旁的弟子眼底闪过一丝期许之色，因为在他看来死亡并不可怕，那只不过是一种必然而已，而自己的死与阴阳术的发扬光大相比起来，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所以贺茂忠行在听到他的话后大笑起来道：“哈哈哈，那就借大人您的吉言了。”
“吉言？也许吧！”
藏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后举起酒盏走到庭院中央，伫立在散落的樱花中，背手凝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轻轻的哼唱起哄妹妹睡觉时的歌伽蓝经。
我来去漂泊自游荡
不问这来路归途多风霜
留一晌破晓的天光
徒惹谁默然泣泪有情长
问人间河川与星象
它们也不答造化于股掌
若久困迷障怎踏心界边疆……
回眸一笑，藏镜向一旁有些出神的安倍晴明问道：“呐，咱唱的歌，你可学会了？”
回过神的安倍晴明连忙躬身道：“回大人，晴明已经学会了。”
“那，你便给咱伴奏吧”
说着，他便放下酒盏解开了发箍。
稚嫩的歌声响起，一抹耀眼的雪白在朦胧的月色下流淌。
随后，折扇翻飞，倩影曼舞。
流转的萤光伴着长发轻轻的起舞，白衣随着柔美的舞步飘动不休，折扇卷起樱花如龙，飞向天际。
轻歌曼舞之际，漫天的樱花之中，柔美而又俊郎的容颜一闪而逝，时而闪过一抹娇媚的浅笑，时而闪过一丝妖魔的狰狞，就如同那把纸扇上的浮世绘。
一面绘有太平盛世，一面绘有百鬼夜行。
夺心摄魄的轻舞过后，一脸红晕的藏镜缕了缕及腰的银丝，媚笑了起来，向一旁神情恍惚的两人问道：“你们觉得，这个炼狱般的国家……还有救吗？”
安倍睛明望着他俏丽的背影有些失神。
而贺茂忠行则在痛饮一杯烈酒后神色复杂的思考了良久，斩钉截铁的答道：“有救！”
“有救吗？”
伸手接住飘落的樱花，藏镜出神的望着它，随后粲然一笑。
“是啊，它还有救，但是想要拯救它的话，就必须要剜去腐肉，剔除毒瘤……”
一旁，回过神来的安倍晴明望着樱花中的身影若有所思。
贺茂忠行的脸色骤变，有些失态的打翻了桌旁的酒盏，清冽的酒水溅了他一身。
“大人……！？”
“它在哭啊，忠行，你们没有听到吗？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在痛哭，在哀求啊！”
樱花在他的指尖瞬间枯萎，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所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贺茂忠行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大人，您！！！”
长发飞舞，回眸浅笑，绘有百鬼夜行的折扇遮住了令日月失色的笑颜。
“如果是你的话，那么应该可以的吧？忠行……”
“去吧，去联合所有的人，无论是僧侣还是阴阳师，无论是武士还是士兵，无论是贫民还是大臣，去联合他们吧！去告知他们吧！”
“浩劫，就要来了……”
“一年后，咱会率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妖魔鬼怪，厉鬼幽魂，向你们宣战。”
“既然你们选择了战争与杀戮，那就做好被杀与灭亡的准备吧！”
抱起熟睡中的犼，他挑起安倍晴明的下颌，注视着他。随后咬破食指在他眉间轻轻一点，留下一朵鲜红的樱花。
揉了揉那头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银发，他抿起樱红的唇瓣浅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
“小睛明，你也要快快长大哦这把折扇便送你了，若是有什么苦恼的话，便去大江山找咱吧……”
星移斗转，狂风四起，在漫天飞舞的樱花过后，庭院中已经不见了藏镜的身影。
安倍晴明握着手中温润的折扇，脸上浮现一抹绯红。
“师傅，刚刚那位大人她……”
贺茂忠行望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弟子苦涩一笑，安慰道：“不必放在心上晴明，我们的小把戏又如何能够骗得过他呢？这折扇……”
“唉，你便收下吧！”
“是，师傅。”
安倍晴明应了一声后便将纸扇收在了腰间，随后他犹豫了一番后说道：“他？刚刚的那位大人不是一位姐……少女吗？”
听到弟子的疑惑，贺茂忠行的眼底闪过一抹追忆：“少女？晴明，你错了。你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你想看到的，或是他想让你看到的罢了。就像镜中花，水中月，虚虚假假，真真实实，似真是幻，是真似幻……”
安倍睛明歪了歪头道：“镜花水月？妖怪滑头鬼？”
浅饮一杯烈酒，贺茂忠行摇了摇头：“比起妖怪，他更像是心魔啊！”
“师傅，她……”
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后，贺茂忠行便摇头转身向书房走去。
“你还小，晴明，不要对他产生太多的好奇，这是为师的忠告。对了，你明日随我见见几个老朋友吧！浩劫将至，也容不得他们继续清闲下去了。”
唉……
乱世平安京，入夜妖鬼行啊！
安倍晴明望着师傅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把玩起腰间的折扇，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与莫名的色彩。
大江山吗？
不过在那之前，还要继续改进那个术式，不能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