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篝火旁被荣帝执鞭打得遍体鳞伤的香云却感受不到这份温暖,为着那份“人在曹营身在汉”,她吃尽了苦头。
鞭子因是浸过辣椒水,抽在身上不仅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疼过之后更如火烧一般,全身像是被投尽了炸过的油锅……
但是她还能够忍,只要荣帝惩罚的不是天佑,明知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一想到贞王能够有大获全胜的一天,哪怕是死,她都认了。
香云愿为贞王粉身碎骨。
“你要敢动天佑,就算是打赢了王爷,怀氏也不会原谅你。”
“又不是她亲生的,你少拿她来威胁朕。”若这贱婢胆敢再一次拿怀雪来威胁他,他会真不计后果将天佑拖了出来大卸八块。
他之所以严厉的惩处她,而放过天佑,仍锦衣玉食的供养着贞王世子,除了顾忌着怀雪,更是在等一个时机。
战事再难,以他的骁勇擅战,荣帝深信一定会打开局面,可他的孩儿却落在贞王手中,如今怀雪临盆在即,却未知男女。
他要利用天佑,在最紧要的关头来牵制贞王,最好的打算是将他们父子二人一网打尽,若实在不行,还能够以这孩子来换回他的孩儿。
荣帝都想好了,香云这贱婢可杀,但这孩子眼下还得留着。
“别让她睡过去,朕要让她在活着的每一刻,时时刻刻都生不如死,”
每当香云想要晕厥过去那刻,荣帝的亲信侍从便会以冰凉的雪水泼在她的身上,然后将她吊起来,高悬在帝军的军旗上,震慑三军。
……
夜色已深,大雪无言那般下着,且说香云在荣帝的军中受尽了折磨,贞王虽就寝于香暖锦衾,却转辗反侧,难以安枕入眠。
他便坐起命人焚了信香,袅袅轻烟透过玉雕的绣球香炉溢了出来,满室弥漫着淡雅的白檀香气。又以温炉上化开的梅花雪水净了手,这才盘膝而坐从垂着璎珞流苏的锦囊中取一只被烧得半焦的琴。
每当贞王感到烦乱之际,抚琴便成为了他静心安神的法宝。
原来此琴虽非史集中失传的焦尾名琴,可在贞王出神入化的弹奏中,自有一番如鹤鸣般清雅之音……隔着重重帘幕透了出来,叮叮咚咚的落在雪地上,亦落在听琴人的心上。
却是怀雪立于帘栊间静静的在听琴,她不仅极其熟悉这琴声,甚至于知晓此琴的名字。此琴原名长相守,被她烧焦之后便被贞王改名为长相思。
不论是相守,还是相知,贞王奏它,只为亡妻卢氏一人。
这曾是怀雪心中深深的痛,就是在此刻已相对释然的情形下听来,仍觉有那么几许刺耳与无力。
这么些年过去了,怀雪虽有怨恨过淑妃及小皇后先后占了宏烈正妻的位置,却并不曾拈酸吃醋甚至于嫉妒。
就算是面对深得贞王信任的顾香云,除了暗恨她抢在她的前头怀上世嗣……凭生唯一一个令她感到妒忌的人,便是贞王死去的元妻卢氏。
若不是她死了,若不是她如永生一般永远活在他们之间,怀雪想,贞王一定会亲口承认,他爱着她,就如同那时她在王府也思慕着他。
继荣帝之后,怀雪迄今为止再次爱上的人,不是天放,而是贞王,四年的相知相伴,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也是她后来无论如何不能够接受荣帝,最为真实的原因……她这样想,只觉时光像是如倒流一般,清楚的看到了与贞王的过往。
她在这样一个雨雪霏霏的天气被荣帝抛弃,却在风花拂柳的四月天邂逅了贞王。
怀雪这一世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她后一世的爱情故事:
云迅速的集合,天空顿时黑蒙蒙的一片,风雨欲来之势,天,低了下去。
低沉的黑云翻滚下,是砍杀声,求救声,斥骂声,以及刀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交织成的悲鸣。
万物如开天霹地时的惊魂,在空旷的原野上发出撕心裂腑的呐喊或呻吟。
枪、戟、戈、矛、杆的激战下,生命变得无助而微贱!
这是一场战争。
是强国欺凌弱国的侵略战!
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残忍的侵略战,在这场战争中,东胡国千万人口,在三天之内几乎被屠杀个精光,只剩下了躲在地道里的老弱妇孺。
这场战争,世人称它为平野岭之战。
平野岭之战,凌国灭了东胡国,世界的三分之二已归入了它的麾下。
平野岭之战,使得这个世界由原本的三国逐鹿变成了二国鼎力,即凌国与商国。
而东胡国那些仅剩下的妇孺呢?
她们在东胡国历代皇帝的陵墓前发下了重誓:她们一定能够想千方,设百计,报这雪海深仇,哪怕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女人。
也许,历史的延伸,只是因为女人的报复而始。
鹅毛般的大雪从空中悠然飘下,覆盖了家家户户,硬是给圣城裹上了一层银装,天地之间,一时竟白成一片,从高处望去,哪还分得清哪些是歇山顶的堂屋,哪些是卷棚式的青砖房,平常那似景致般的漂亮屋顶,在此时,只有形而无色,一片素白,虽无了往日的华美样儿,但这广袤的白雪,也足以让人看得叹为观止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势很大,却也不冷,因此,那些大路道口,依旧是布棚林立,摊贩如云,只不过黄昏一来,便吹烟四起,不久已是晚饭时间,小贩们的声声吆喝从来时的精神抖擞,到这会儿便也只成了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当他们的孩子跑来告诉吃饭了,小贩们便开始收拾起摊来,圣城的大街小巷顿时便从喧闹成为了肃清,只留下一些路人匆匆赶路,踏出深浅不一的脚印,但不久,便又被雪花所覆盖。
夜,来了!
这时,在街头的阴暗角落,有几个影子动了动,定晴一看,竟是卧躺着一些零散的乞丐,虽是乞丐,但也穿着厚实的破棉袄,只不过那衣的上布丁实在是多得令人心生怜悯,他们瑟缩着,神情呆愣的望着天空,那模样,惹不得又引起过路人的几个铜板施舍。
“哎”一望着天的老乞丐深深一叹,眨眨酸疼的双眼,道:“不数了,这不是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吗?雪花这么多,哪数得下来,我都忘了刚数到哪了。”
“谁让我们跟少帮主打睹输了,这不,海口也夸了。”另一边的老乞丐仰着头,张大嘴接着那飘落的雪花儿,然而,他已是接了一个下午,这嘴里的雪非旦未积起来,反倒入了腹,弄得小腹凉叟凉叟的,好不难过,估计今晚是个难眠的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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