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半夜潜入清秋殿的时候,看到的就只剩下沾满血迹的铁链和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李清风跟在她身后,蛊虫在血上嘶叫,李清风皱着眉,说道,“是他的血。”

花梨点点头,将手上的烛台放在桌子上,也没有说话,立刻转身离开。

李清风问道,“郡主,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他需要我们的时候。”花梨站在他面前,娇小的女孩看上去极其坚强,仿佛她此时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可以让人去依靠的人。

李清风有些心疼,花梨自从开始爱着凤逸,承担了多少她本不应该拥有的感情,也承担了多少她本不该遭到的痛苦。

花梨坐在清秋殿焦黑的房顶上等着,过了许久,只听到类似于啄木鸟的声音,她从房顶跳下,从树影里钻出来一个女子,穿戴都是妃子的模样,走到花梨面前。

花梨看了她一眼,女子单膝下跪,“属下楚毓,见过郡主。”

花梨从来没有跟人打招呼的习惯,但此时她出奇的冰冷,楚毓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不敢起身。

花梨说道,“落花苑不养废物。”

楚毓忽然浑身抖了起来,立刻磕头,颤抖的说道,“世子确实没死,皇上下了旨交给太后处置,之前也应该被关在清秋殿,可是如今”

花梨的眸子极其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惊,楚毓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太后很小心,今天把人带走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花梨抬起手,冰蚕丝迅速飞了出去,楚毓不敢还手,冰蚕丝在她脖子上缩紧,花梨看着她,楚毓很清楚无论她怎么做花梨都从来不会怜惜,只好说道,“郡主,我真的不知道,但我一直陪在太后身边,太后的身边有个人,身上药味很重,第一次出现是在当初秦景深受伤时,今天我感觉到,那个人又出现了。”

花梨的冰蚕丝收了回去,楚毓难受的趴在地上艰难的呼吸,花梨道,“盯紧太后,一哥哥的情况,你最好了解的清楚些。”

楚毓点点头,花梨还没让她离开,忽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花梨和李清风互相看了一眼,楚毓说道,“是皇上,郡主和云少主先走,我拦着皇上。”

花梨点了下头,和李清风迅速以轻功跃上房顶,随即快速避开皇宫巡逻,向宫外飞去。

楚毓留在清秋殿,将袖子上披帛取下,一把扔在树上,系了个结后便立刻吊了上去。

她刚松开手,皇帝便走了过来,皇帝身边的太监尖声喊到,“有人上吊了,快来人呐。”

皇帝瞪了太监一眼,随即示意御林军上前救人,御林军伸手矫健,一下子便把人救了下来,随即回到皇帝身边,说道,“皇上,是毓妃娘娘。”

皇帝愣了一下,毓妃他是有印象的,刚刚进宫时和白慕诗住在一起,后来白慕诗深受盛宠,她便天天寻白慕诗的不是,后来白慕诗封了妃,自立宫殿,她转而对太后极好,日日去慈宁宫问安,太后喜欢她,便也给她封了个妃子,和白慕诗同起同坐。

皇帝喜欢白慕诗,自然就不会多喜欢楚毓。

不过怎么说也是他的妃子,莫名其妙要上吊,出于皇室的名声,皇帝还是上前问了一下,“你怎么了?”

楚毓脖子上都是大片红痕,遮住冰蚕丝的痕迹,她低声哭泣道,“臣妾自觉进了皇宫也伺候不了陛下,想好好伺候太后,又见太后不喜,臣妾实在无用,还不如在这没人的地方死了算了。”

皇帝奔劳还疑惑她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上吊,偏偏要来关着凤逸的清秋殿,此时倒也让她解释通了。

皇帝看了一眼清秋殿,想起凤逸有些烦闷,将楚毓扶起来,皱眉说道,“你回去吧,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已经算是为朕分忧了。”

皇帝转身便走,楚毓试图去追,被御林军拦着,楚毓犹豫了一下,继续哭着回自己的宫殿。

等到楚毓走远了,皇帝停下脚步,对御林军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御林军点头,小太监想跟上,皇帝冷声道,“别跟来。”

没一个人敢跟着,皇帝独自走进清秋殿,又走进苏倾的地牢,便看见了花梨刚刚看见过的一滩浅浅的鲜血。

他心里忽然疼了一下,刚想去摸一下沾着血的铁链,脚却绊倒了什么,他低头一看,一条粗重的铁链连着旁边粗糙的桌子,桌子质量很差,被铁链一拉,便晃动了一下,在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着一根燃着白烛的烛台。

白烛翻到在地,烛台上的油装的有些多,洒了满地,而火碰上油,一下子燃了起来,火光忽然亮了起来,皇帝才看见除了烛光下鲜艳的血迹,这地牢里,更多的是泛着光的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油一下子燃了起来,顺着铁链直扑向皇帝,整个地牢四周迅速被大火围住,皇帝吓了一跳,立刻大声喊着救驾。

地牢外的御林军听见声音,都纷纷跑进清秋殿,找了半天却找不到皇帝在哪里,皇帝已经被烟呛到,求救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小太监急得满头大汗,和御林军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清秋殿乱找。

过了片刻,火势更大了,从枯井上已经可以看出火光,小太监大惊,立刻叫御林军抬水灭火。

御林军反应极快,很快便把一桶水沿着枯井倒了下去,不过皇帝咳嗽的更大声了,大声叫道,“里面是油,很多油,不要倒水!”

油未烧完,迅速浮在倒下的水上,本来从地牢到枯井下火势并不算打大,此时却一下子将去枯井的路封了起来。

“找太后,快去找太后!”皇帝嘶哑着嗓子喊到,“找太后来这里。”

小太监吓坏了,立刻冲去慈宁宫找太后,太后已经睡下,本避而不见,但听说皇帝出事了,还是在清秋殿,只好带人赶了过去。

清秋殿地牢入口除了枯井,只有清秋殿内墙壁上镶嵌的一个已经落了尘的明珠,倾皇后死后太后动了机关,这珠子只认皇室人的血,太后立刻打开地牢,锦迅速冲进去将已经被浓烟呛着昏迷的皇帝带了出来。

锦立刻给皇帝把脉,龙袍已经被烧掉不少,火势越来越大,就是锦去救人也差点儿烧伤,皇帝的腿上更是被大火烧伤很大一片。

锦皱了下眉,太后看了他一眼,锦说道,“皇上在里面的时间太长了,烧伤也很严重”

太后皱了下眉,说道,“去叫阿源。”

锦愣了一下,犹豫道,“阿源不能出现在人前,他正在”

太后冷声道,“让你叫你就叫。”

锦很少见太后对他冷言,随即点头,说道,“属下这就去。”

御林军七手八脚把皇帝送回养心殿,一群太医束手无策,甚至开始感叹幸好早立了太子,锦却忽然带了一个黑衣人进来。

那人带着黑色斗笠,浑身上下除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太医刚要阻止,看见太后拦着,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任由黑衣人给皇帝把脉开药。

皇帝腿上和背上都有烧伤,这些伤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太后说道,“劳烦阿源亲自处理了。”

叫阿源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锦,锦点了点头,他才从腰间抽出匕首,喂了皇帝一碗麻沸散,在烛火上消了毒,这才去处理皇帝的烧伤。

不过刚处理一半,阿源的手上忽然疼了一下,就像是针刺了一下,可他去看疼的地方,竟然什么也没有。

阿源警惕性极高,立刻给自己把脉,太后也疑惑的看着他,过了片刻,他摇了下头,只想着是自己行医想多了,便继续给皇帝处理伤。

花梨和李清风坐在王府,凤涟也在一旁看着,花梨问道,“怎么样?”

李清风伸出手指,指尖像是一节红线移动,他勾唇笑了一下,说道,“太后身边的锦似乎不同常人,连蛊都无法进入他体内,不过这个楚毓说的那个身上有药草味的,倒是没什么不同。”

凤涟眨眨眼看着他,李清风的笑容有些莫名的邪肆,过了很少见他这样,竟然有些奇异的好看,她问道,“这个是什么蛊?”

李清风笑道,“红线蛊。”

花梨愣了一下,“南疆最有名的邪蛊,进入人体除非人死,否则根本无法察觉,一但找到宿主,不仅会在宿主体内迅速生长将宿主蚕食殆尽,还会在宿主接触的人中传染。”

李清风将如线头一般粗细的蛊放在桌子上,每当说起蛊,他总有些说不出的邪气,“红线蛊长大时,就是宿主死亡时,届时宿主的五脏六腑浑身血脉都将被红线蛊缠绕吞噬,人就变成了披着人皮的红线人偶,而且,受提线人,也就是我的控制。”

“你这个”

这听起来便极其诡异残忍,凤涟有些担心,李清风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轻声道,“所以这蛊在几十年前就被南疆所禁,但太后身边的人太诡异,医术又极高,只能用这个方法。”

凤涟点了点头,花梨皱眉问道,“这蛊会传染,如果那人真的给一哥哥治病,会不会伤到他?”

凤涟也有些担心,李清风说道,“红线蛊很挑人的,凤逸的身体虚弱,生命力太低,红线蛊根本就不会接触。”

“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花梨低声说道,红线蛊根本无法可解,只要中了就是必死,关于凤逸,她不敢出任何差错。

李清风拿出一个瓶子,花梨有些疑惑,李清风抓起桌子上的红线蛊,扔进瓶子里,红线蛊虽然极其细却开始疯狂的扭曲移动,似乎是极其痛苦,不过片刻,便不再动作,等李清风捞出来,红线蛊已经变成一团,完全不会动作,显然已经死了。

凤涟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花梨也道,“不是无药可解吗?”

李清风皱了下眉,“红线蛊确实无药可解,这也是我刚发现的,瓶子里的,是凤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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