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只是最初一级的小考,搜检倒是不甚严谨。这一来,时间也就快了许多,很快便排到了张彦前面一位考生。

那人是个老学童,年纪约有五六十了。

两个衙役把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气得老人家脸色都有些发青了,闷声道:“摸够了没?摸够了赶紧放行!老朽这都考了几十年了,从未有过夹带行为!”

差役们大都认得他,对他这股不服输的韧劲,大家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甚至还有些同情。也是为此,素来横行惯了的差大爷居然没冲他发火,反是讪讪一笑道:“秦老头,这回你要还不中,到了明年,怕是你孙子都能和你同场了。”

这话引得周围众人哄然大笑,老人家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哼!等到明年,我爷孙二人若能同场,亦可为佳话也!”

“……”

张彦那个汗呀,彪悍的人生果然无须解释。

秦老学童进去后,终于轮到自己,结果倒好,那几个差役全认得他。

只见他们互相打了个眼色,领头那人便挥了挥手,打算放行……这让张彦很是无语,玛德,你们到底会不会办事的?

哪怕做做样子也行啊,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徇私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小爷我现在正被谣言缠身,处在风口浪尖上?

这一来,边上的考生可就不干了,纷纷质问出声。

张彦可不想被人坐实勾结衙差的罪行,何况他本就没带小抄。

当即面色一正,腰身一挺,凛然正气道:“科举取士,讲究公正严明,谁人都不可例外,尔等勿要损我清白名声,快搜!”

一番装模作样,倒是赢得周围考生纷纷对他点赞。

碍于一众考生的指责,加上张彦自己要求,几名差役只好例行搜检一番,在他身上随便拍了几下,又瞄了一眼考篮,便放行了。

张彦还未走出几步,突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哗然之声。

扭头一看,排在自己身后那哥们竟是被人抓了现行,强行给按在了地上。

科场怀挟的现象虽然普遍,但处置起来也颇为严格,一旦抓到,首先要‘枷号示众’一个月,然后问罪为民,终生不许再入试。

可以说,这样的处罚已经很重了,但每一科考试,总还有人心存侥幸,挟带小抄。真不知道他们脑子怎么长的。

反正在张彦看来,怀挟这种低级作弊手段,他是不屑于玩的。

一句话,风险太大,过关太难!

报名之时,考生都会领下考号牌子,上面写有考号,依着天干地支进行排列,每一个字都有对应的考棚,每棚可坐四十人。

县试只是初试,并不需要糊名,因而也未排出具体的座号,考生随意选取座位即可。

张彦过得龙门,循着考号找到考棚,落座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县试说是由礼房经办,但这偌大的考场,一个小小房科的人手显然不敷使用。事实上,今日开考,阖县官吏都要到场,各负其责。

所有考生都进场后,在卢知县的带领下,一众县衙官吏紧随其后。再之后,等到所有保人都入了场,便开始点名唱保。

卢知县身穿赤罗朝服,肃容端坐于贡院大堂。

长随每唱到一人,考生则入正堂接卷,卢知县亲自检查其‘亲供’,以防有人冒名顶替,又经其保人确认无误后,才会亲自在试卷上写下考生的名字。

轮到张彦上前,他明显能够感受到,卢知县看向自己的目光饶有深意。

但这老大人也真不愧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面上并未流露出具有倾向性的信息……比如偷偷确认一下眼神,你将是被我点为案首的人。

张彦拿着卷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头一看,发现并未写有题目。

待得所有考卷下发完毕,几处辕门全部关闭上锁后,随着三通鼓响,永和七年的这一场县试,也宣布正式开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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