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本来兴致高昂,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正在人群里吆喝得起劲儿。不料被人猛的一拽,像拎小鸡一样提溜到了一边。
他登时就火了!
哪个王八犊子敢这样对待自己?
打眼一瞧,一俟看清张彦的面容,他整个人又萎了下去。
“表……表弟,你怎会在这儿?”
“我还打算问你呢。”张彦没好气地把他丢到一旁,随口问道:“你已过了县试,今个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一听这话,王清心里就不乐意了,忍不住与他争辩道:“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凑热闹?圣人有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彦不由翻了个白眼儿,接上一句:“亚圣又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啊?”王清愣了一愣。
“既已闻道,何惜此身?去罢,汝死后,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王清嘴角狠狠一抽,满是幽怨地瞄他一眼,心下暗自想道,你怕不是人妻曹吧?
儿子他倒是没生下,但自张彦走后,母亲林氏确实也为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听说那姑娘容貌尚可,可惜时至今日,还未见过……按着礼法,成婚之前,他俩都不会有正式会面的机会。
他正待开口,却听得张彦兀自又道:“圣人还云,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这话类似于孟子的‘以身殉道’。
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此类格言,本就广受时下儒生推崇,甚至是奉为圭臬。张彦引用完后,继续挤兑他道:“你不是要寻求道义么?连死都不敢,还寻什么公道正义?”
王清呆了一呆,脱口道:“所以你就让我自尽?”
“你悟了。”
“……”王清心说我悟什么了我?憋了半天,终于怒道:“你这是曲解圣人经义!”
身为读书之人,张彦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仍是淡然以对,语带讽刺的回道:“古意新解,不正是吾辈文人的日常么?”
王清被他噎得无话可说。
眼见张彦又要张口,蹦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他忙是出声讨饶,深表服气道:“表弟,咱们且不谈论经义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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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门外,考生聚集。
尽管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可相对而言,这一群激进的考生当中,还是不乏有理智之人。
他们虽是受到有心人的煽动,被激起了心头那一股热血,但也还未完全昏头,做不出冲击官衙这等‘壮举’。
请愿之事,说白了就是聚众抗议。只要卢知县这位父母官愿意站出来,言语安抚一番,兴许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结果极有可能是不了了之,李文翰也仍有被点为案首的可能性。前提是卢知县坚持己见,不为外物所动。
县衙大门,原本也不设防。
但数百考生聚集,直奔官衙而来,一众官吏哪能不紧张?
是以,三班衙役早已得了紧急调令。无论是在休假的,还是正在外头办差的,都被传唤回衙,做好卫护县衙官邸的准备。
县衙前院,三班衙役全副武装,原地待命。
大门之外,则摆开了架势,二十多名皂班差役一字儿排开,在考生面前拉起了一道人墙,个个手按刀柄,严阵以待。
此时,人群当中,有那挑头的发话了:“你们这帮爪牙,拦着我等作甚?我们要见老父台!”
“就是!狗差役,还不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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