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古是在周六的下午走的,只有冷未和值班的雷老师替他收拾了东西搬上雇来的车,全乡没有其他的任何人知道。本来冷未准备给他安排吃了下午饭走的,魏古挥了挥手拒绝了,说是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天河乡的人了,回家吃!自己立下的规矩,不能坏。
魏古去了酒都市人大做副主任,正是干事创业的年纪,去了一个大家口里的养老部门,肯定心里是有落差的。明面上由正科提了副处,实际上前途看起来已经被完全阻断了。
乡长葛火临时主持工作,根据以往的惯例,书记调任以后,乡长就可以更进一步接任的,再加上葛火已经陪跑了两任书记,就算是论资排辈自己也完全有资格做这个天河乡党高官。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葛火风风火火,那一段时间可把冷未给累坏了,又是全乡干部开展村容村貌大整治,又是开展全员植树造林,又是入户帮助群众,每一次活动都有葛乡长轮着锄头,背着背篓,挑着担子忙活的影子,每一次活动都要求必须在酒都电视台的黄金档新闻播出,葛火很累,冷未跟着他跑上跑下的拍摄也很累。
就这样忙活了一个多月,任命葛火做书记的通知没有下来,新的书记陈国亮跟着组织部部长孟克下来了。陈国亮也算是酒都市的一个名人了,因为他的堂哥叫做陈国明。年纪轻轻的当了一年的老师就抽到了市委办,后来就一年一个台阶坐了火箭,蹭蹭往上蹿,未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在迎接新书记的大会上,葛火一声不发,垂头丧气。本该由他主持的会议也让给了副书记四哥主持,会后葛火就病倒了,礼节性的给新书记打了招呼,就请了长假,养病去了。
陈国亮来了之后冷未更忙了,先是陪着他开了各种各样的会,接着又陪他走了大大小小的村子,与魏古不同,陈国亮做人做事高调得多,凡是都要做到人尽皆知,宣传上要求更高,报道必须保证长篇大论。
陈国亮爱说几句脏话,开会的时候也爱指着干部们的鼻子直接开骂,班子会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敛,作为唯一的女性班子成员的刁梅可就尴尬了,对于陈国亮的各种寓意丰富的田坎脏话不仅不能表现出真实的感受,不适应。而且要装作一副很乐意,很有意思的样子。陈国亮心怕她不理解,有时还会单独问她“主席是不是,主席对不对。”班子成员们肚子里都憋着笑。
上班的时候他爱抽烟,烟不离手,而且只抽中华,软包装的那种。下午就是没完没了的酒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请他的客,喝酒必须打牌,打牌肯定就赢了,天天有进项,感觉自然是不错的。
陈国亮的等级观念比较强,和一般干部基本上不会有任何的交际,他只对部门负责人和分管领导发号施令,一般干部要找他汇报工作,他往往就用一句话把你给搪塞了,“我忙,你去给某某乡长汇报。”
天河乡有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她有一个习惯,每隔十天半个月的就会背着一背篓的瓜果蔬菜到乡政府来,直接倒到书记办公室的门口。在魏古时代,倒过来的瓜果蔬菜,魏古都会让老穆通知食堂称了,按市场价格把钱结给老人。但是到了陈国亮这里就不一样了,那天老人来得很早,陈国亮喝了一晚上的酒,打了一晚上的牌,头很痛,睡得模模糊糊的。听见外面有人不停的在拍门,在大呼小叫的喊“书记,我给你送蔬菜来了。”说完,就把大半背篓的茄子、南瓜倒在了陈国亮的门口。
陈国亮的清梦被人吵醒了,心里很不爽,穿了大裤衩大背心就出来把门开了,门一开,茄子、南瓜滚了进来,陈国亮脚一踩,啪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样子很难看。
“穆主任,穆主任!”陈国亮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嘴里不停的喊着穆主任,当时老穆正在厕所蹲大号,恰巧德华在办公室报刊柜里取报纸,觉得这是一个难得表现自己的机会,兴匆匆的来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门口傻笑着等着向以往一样过称拿钱的老太太。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四仰八叉躺在地下的陈国亮。德华脑子真的不灵光了,也不先去扶陈国亮,而是站在边上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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