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气大凉,明月高悬,小镇街道上已是一片寂然,唯有阵阵虫鸣。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句话在这个人情如夜间凉气一般的世道里,显得格外有道理。
小镇上有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由北向南快速奔跑,口中早已溢出鲜血,却依然身形矫健,如兔起鹘落。
身后独眼老人不紧不慢,悠然而行。
大局已定,他一边捋须而笑,一边细思过一会儿那即将落入眼中的大好春光。
文人曾言,春宵一刻值千金,独眼老人颇为赞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说出的言语却也是不俗,颇使老夫欢喜。”
独眼老人一袭白衣,随风飘飘,若不走近,而是远远望去,也还是有些高人风范。
所谓道貌岸然即是此理。
小镇南边,陆家院落里。陆北游正在练习拳经走桩,每日坚持不懈。少年初次练拳以“慢”而行,越是往后,体内真气运转越是艰难,如今已经能够一气呵成八步,一步一拳,行云流水。
拳中之意,玄之又玄。
陆北游在出拳过程中,已明显感觉到了唐志所说的“拳意”,可他总是觉得,“拳意”随着出拳的次数越多,劲道越大之后,仿佛有无形之剑,瞬间将其割开,充沛拳意顿时四散。
而且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少年的心头总是有一种不上不下的奇特感觉。
陆北游并不知道,这是无数武道中人梦寐以求的破镜前兆。
少年曾跑去寻求唐志,唐志却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别来问我的欠揍表情。
只是当陆北游离开之时,唐志随口说了句“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古怪言语。
陆北游自幼记忆极好,眼神也不差。他不明唐志话里的意思,只是他清晰地记得,汉子眼神有些明亮。
深夜,初春夜气依旧微寒,陆北游练拳之后并未大汗淋漓,身体却十分暖和,体内火龙真气功莫大焉。
少年走到门口,正准备锁住院门,却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女,双手扶住自家藩篱,步履蹒跚,好似气力即将用尽。
少女嘴角鲜血已经顺着她那白皙脖颈流至内衫胸口之内。
她虽已重伤,可眉宇间依旧有一股剑气,就像用葛布包裹住后仍有锋芒外露。
面容绝美,仙姿盛大。
陆北游对少女的第一映像便是如此,他有些呆滞,一时间竟没有回过神来。
慕容青霜好似用尽全身气力,猛然撑起身子,一个大踏步冲向陆北游,随后便是一个踉跄,栽倒在少年怀里。
少女已然昏厥。
刚回过一些神的陆北游抱着少女,此时温香软玉在怀,他便又有些呆滞了。
少年尚未喝酒,皓月清风已添微醉。
陆北游不知所措,抱着少女的他猛然间回过神来,立马就要动身去往金家药铺。
只是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你来告诉老夫,抱着这女子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突然有了一种,宁在牡丹花下死,便是做鬼也风流的感觉啊?”
独眼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如同自己刚刚采撷的心爱兰花,沾染了污泥粪水。
独眼老人突然变换了神色,厉声道:“狗东西,还不赶快放开你的脏手,真是造孽啊!”
陆北游看着眼前之人,心知不妙,便将腿部微微弯曲,身体略作前倾状。
八步拳桩起手势。
少年后背尽是冷汗,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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