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向长安方向指了指,吴天颇有些感慨的呵呵一笑,

“宫里的那位年纪大了,虽贪图享乐,却也很在意自己在史书上将会留下怎样的印迹。平日里,这些被盘剥的无法生存的可怜人,散落在四野八乡,饿死、冻死都当作平常,皆是默默无闻,如同蝼蚁一般,不会被人特意关注。”

叹息声连连响起,吴天所说,有一些悲哀,可却是真正的事实!这些难民中年轻一些的或许还能卖身为奴为婢,年老的则失去了被剥削的价值,只能是枯坐等死,而那些拿笔的士人们并不会去关心这些,因为……这实是再正常不过,不值得浪费笔墨。

“而今,在所有人有意无意的推动下,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形成了一股浩大的势。这势……很悲情,也很励志,有着人性中美好光辉的一面,恰好又有个傻子,愿意为这种美好光辉买单,遮掩住那些隐藏在光鲜之下的丑陋与肮脏,如此,再经春秋笔法描绘,便会成为朝堂乃至地方的大善之政。可……若发生大规模民变呢?又是在这京畿重地,介时……无论怎样去粉饰,都会被当成污点写入史册之中,你说,圣上是要不要这个脸面呢?”

“小郎君的意思是,圣上因为顾惜羽毛,为了脸面,不会对庄中怎样?”

李泌心头忽然一阵轻松,细思之下,觉得事情或许正会如吴天推测一般,对那些无赖子并不需要一点姑息,如此,自己应对那些无赖子将会轻松很多。只是……若真如此,圣上这脸面要的……就有些不要脸了。

“虽然圣上有可能如此,可李相公和京兆尹以及长安县,也会如此想吗?毕竟……李相公,那也是一个狠人,连太子都敢紧盯着不放。”

听着李泌与吴天的对答,何管家在一边连连点头,不过,旋即想到了此刻正满城风雨杜有邻案,不由有些担心的追问。

“不会的!我们与那李相公并无利益纠葛,也不会对他权势构成威胁!况且,这位李相公在朝中最善揣摩宫中那位的心意,如无必要,他不会……也不敢,去掀了圣上的面皮。至于京兆府与长安县,激发民变只会让他们掉了乌纱,管家无需担心了!”

一念通达,李泌立刻将其中可能有的变化,全部推敲而出。先前只是身在局中,不免被乱象迷了眼罢了。

“麻杆打狼两头怕而已,谁也不比谁坚强!能容忍庄中接纳如此多的难民,而不来驱散,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小郎君果然大才!一语惊醒梦中人,某受教了!”

李泌拱手而退。这一次,他真的服了!这位小郎君明明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也不是如同自己一般,自小便厮混官场,却偏偏对官场人心的把握如此深刻,这已经不是大才所能形容。被被打脸了,打的竟是心服口服。

……

李泌与何管家走后,吴天也失去了研发的兴致。

此时虽重阳已过,依旧秋高气爽,站在院落之外,但见远处有星星点点,黄绿相间的野菊,散布在山坡之上,开的热烈无比,隐约间还有一缕淡淡的芬芳气息,混在微风之中掠过鼻翼,让人顿觉身未动、心已远。

这……分明是在诱惑自己出游嘛!

如今庄中摊子铺的太大,诸多事情纷扰而来,由不得不去劳心劳力,过的竟比后世还要凄惨。说起来,本郎君已经家财巨万,竟没有为自己争取到一点享乐的时间,委实太过无能!作为一名穿越者,实在是诸多同行之中的耻辱。

要改变……

逛青楼喝花酒,走马章台欺弱柳,本郎君……作为宅男,从来都是用想的,打死……也做不出来!不过,打猎、登山、穿越,享受一些真正的林间野趣,却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宅的太久,或许……是该出去走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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