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丞相卓仁远,十六年前他还是一员将军,可当年痛失好友让他心灰意冷,弃武从文,天子念其战功赫赫,一心为民,封其为丞相,今日便是他的寿宴。
此时卓相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正堂中央,正堂里堆满了贺礼,此时还没有值得他亲自迎接的客人,丞相府大公子卓礼封礼数周全,在群臣间游刃有余,代其父安顿好众人,至于二公子卓悦,又不知与宁国公府的宁青跑到哪儿撒野去了。
待所有宾客入场,天色已暗,卓相命人点起红烛,烛火跃动,将花屏上的剪影也映得明灭不定。来为卓相贺寿的不乏大人物,如吏部尚书金豫律、户部尚书王代夫,其余各部大人也或是亲自前来,或是派人前来,礼部尚书李余便是让他长子李成蹊代父贺寿。
舞女们身穿藕粉小裙鱼贯而入,有人在幕后及时制造出一阵烟雾,女子们每一次的挥舞与旋转带起一阵烟雾翻腾,恰似人间仙境。宾客们一边品酒饮茶,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卓仁远则瞪大了眼怎么跟定好的曲目不大一样?不过见四座客人们反响不错,他也就按下了疑惑露出了点微笑。
只是卓相永远都猜不到接下来的惊喜,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渐入尾声,舞女们垂手退居两旁,将宾客们的目光集中在了后方的画屏上,在众人的期待中一位貌不惊人的女子款款走出,她的相貌或许是扔进人群看了第一眼便不会去看第二眼的平凡,但她每一步的优雅、妩媚与冷傲深刻地结合在了一起,配上华丽轻盈的衣裙,宛若九天仙女。可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卓悦与宁青竟扮演了仙童的角色,一人一边扶着女子的手出场,但也仅仅是出个场,在女子走到中央时,他们一个华丽的退场去宾客席上吃东西了。
众人:“”
韩女的舞姿柔美而不失庄重,很快就吸引回了宾客们的目光,与众舞女一同舞蹈时,烟雾缭绕,大有九天玄女下凡,与普天同庆之感,宾客们拍手叫好,引得卓相亦是开怀。
一舞结束后,韩女献上寿桃,竟真的有人将此端到卓相面前,卓相瞪着眼盯着假得过于明显的寿桃,甚至还遮住了他全部的视野,一时呆滞,卓悦与没少被卓仁远教训的宁青均捂嘴偷笑,一时笑得过猛,宁青把食物都喷了出来。
卓悦:“”
感受到四周宾客异样目光的宁青:“意外,纯属意外。”
退场前,琴师也走到了前头向卓相请安贺寿,她走来时,韩女不禁多望了两眼,那是个妖媚而优雅的女子,韩女想到,再也不会有那一袭白衣,眉目间尽是凌厉而唇角笑容纵意的琴师为她弹奏,也再没有她心中认可能配得上她舞蹈的琴师了。
“醉红阁舞女韩女,拜见丞相大人。”
“草民孔韵儿,拜见丞相大人,祝丞相长命百岁。”一袭黑裙的邬媚垂落目光,脑海里挥之不去赤练坠崖时少年不变的冷漠,而现在,被遗弃的棋子,轮到她了。
“孔韵儿?”卓相一怔,问道,“你可知孔邱明?”
邬媚抬头,语气生硬:“韵儿以为,卓相早已忘了家父。”
武建二十七年,君莫愁登基不久,内忧未解,外患已临,十余个小国联合发起侵略,天子命孔邱明为主将,卓仁远为副将平定边疆。皇朝仅有八万将士,对上敌军十二万,本就是场势不均力不敌的战争,奈何不足三月边疆来报孔邱明投敌叛国,天子忙派白氏之军救援,虽然战后卓仁远上书孔邱明使的是诈降之计,但孔邱明已亡,天子认为卓仁远是为了他的亡妻和遗孤才为其开脱,虽未出示孔邱明叛国之罪,亦未扬其功名,孔氏母女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生死不明。
也正是那一战后,卓仁远承受不住痛失好友的悲痛,弃戎从文,官拜丞相。想到当年的事情,卓仁远便不禁长叹唏嘘,孔氏遗孤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也知道孔韵儿这几年过得必定不好,怕是对他有些误解,于是命人道:“给孔韵儿看座,韵儿,今夜之后,我再与你详谈往事,今夜不妨好好休息一番。”
邬媚脸色发白,惨淡一笑,“卓相这是在敷衍韵儿,还是想等没人了后随便打发了韵儿?”
“韵儿怎么会这般想?”卓仁远意识到孔韵儿误会的不是一星半点,神情渐渐严肃,寿宴什么的,如何比得上故人归来,于是没再劝孔韵儿入座,而是等待她的发话。
“韵儿并非有意破坏卓相寿宴,只是若无人见证,韵儿不敢来。”邬媚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的古书,有眼尖有缘的宾客看出这本书正是曾在西市宝地与另外两本一同出售的所谓祖上传下的书,当时被一位少年买去,不想辗转下竟到了邬媚手中。邬媚从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信纸干枯破碎,显然没得到很好的保存,叫人担心它是否会在下一刻碎灭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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