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影扶摇,腾跃千尺,如一只鹰隼,悬于天际。

被催发到极致的澄霄贯日诀,在全新内力的作用下,隐隐散发出一缕缕紫色气流,回旋翻转,笼罩其周身。

他双眸已如两汪血潭,随着其僵直的头颅机械的望向东方。

那是山门的方向,亦是血衣军需要封锁的首选之地。

那里必然会有敌人。

哪怕敌人已经走远,这不到半日的功夫,他也肯定能够追上。

遂,他悬停的身子再次化作奔雷,向着东方激射而去。

王小宅心中此刻只有仇恨,滔天仇恨!

甚至完全没有对其已经可以翱翔天际而敢诧异,震惊。

他已然认定武当众人已经遭遇不测,而那罪魁祸首必然是血衣军。

因为武当弟子撤离,三万余人怎会这般快速?

再有,他也不相信师傅虚元子会一个口讯都不给他留下,便弃他而去。

所以,惟有血衣军,惟有那嗜血的蛊虫,才能够如此快速的吞没武当,而不留一丝生机。

忽然,身在半空飞驰的王小宅,耳畔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他心中瞬间大喜,那是人群聚集的标志。

原本东行的路线趋停骤转,向着东北方一处电射而去。

“呔!”

半空中的王小宅狰狞棒喝。

他的视线已经可以模糊看到那嘈杂之声的来源。

那是一片战场,但或许说成屠宰场更为准确。

只见,一片猩红血雾,正如蝗虫过境,顷刻间漫上几个狼狈奔逃的武当弟子,而后那嘈杂之声噶然而止,一切再次归于诡异的平静。

终于,王小宅的身形,电射而至。

可,他却再无能为力,只得愣愣的看着血雾过后,苍白积雪上,几件无力散落的斑驳青衫。

好似这只是那位弟子的衣服,被瑟缩的寒风吹落至此,默默的等待主人来寻。

“啊!”

王小宅再也受不了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感觉自己就要爆炸。

“哃!”“杀!”

王小宅再次激射而起,追寻那片血雾而去。

他要杀人,他要杀尽所有敌人!

他已不顾及什么血蛊,什么血衣军,师门被屠,师傅,长辈们,师兄师弟师姐们!

他要为整座武当报仇!

纵使身死,也在所不惜!

那片血雾,速度并不快。

在吞噬了几个武当弟子后,根本不管追来的王小宅。

转而向着东面缓缓飘荡而去。

王小宅亦没有理会它,他还有理智,且他对血蛊也是在没有办法。

他只能去找寻它的主人,杀之。

再找寻它主人的同僚,杀之。

甚至再杀上那狗日的朝廷,质问那个狗皇帝,为何要如此这般对待武当

王小宅速度飞快,三两个呼吸就到了他本就要去往的东面山门处。

落向地面的王小宅浑身颤抖,血红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师傅!”他酿跄着冲向一个清瘦,神情略显疲态的老者。

正守在太玄真人身旁的虚元子闻声霍然望去,那一双原本已生死志的眼眸,有了神采,但却随即化作焦急。

“臭小子,你来这里作甚,快向南山撤去,江上有船,大部队已经先行了!”虚元子训讨一句,便赶紧嘱咐一通。

“不,您不走我就不走,师傅,徒儿现在很强,我能帮你们!”才寻到师傅,寻到这个世界宛若生父的亲人,王小宅如何能走?

他略扫一圈,武当之势凄凄可危。

七位长老,此刻竟只剩下,师傅还有二长老卫墟,还有五长老左子墨。

而掌门云清子,竟白须染血,此时正闭目盘膝余地,其身后,太玄真人同样闭目盘膝而坐,且双正双掌抵住云清子后背,这是在为其运功疗伤。

除此之外,竟还有一人,令王小宅万分意外。

这人竟是齐峰。

只见他仅在掌门云清子身前两米之处,亦是同样的闭目盘膝在地,且在其头顶,一团浓郁至极的血云,滚滚悬空。

而更加令王小宅惊骇的,是在此地众人的前方数十米处。

好似一片浮空血海,正对着武当众人虎视眈眈,但却好似因为忌惮什么,迟迟不肯近前。

但他寻遍四周,也不见一个血衣军,或者疑似敌人的身影。

“师傅,这是真没情况?”王小宅指了下齐峰问向虚元子。

“那些血蛊,好像惧怕那齐峰头上的血蛊,而不敢靠近,甚至好像被其震慑住了。”虚元子眼中亦是有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过随即他又说道:“臭小子,让你赶紧走,你问东问西的,再不走信不信我打”

话说一半,虚元子有些说不下去了。

宝贝徒弟才痊愈出关,只见上一面,或许亦是最后一面。

想起往日的他教训宝贝徒弟时的温馨画面,他又何尝想要分离。

“唉,阁老们可将各脉传承的副本交由于你?”虚元子放缓了语气。

“都在这里!师傅,让我留下吧!徒儿如今已经可以翱翔天际了!等俺的功力在深厚些,就可以带着您和茜儿师妹一起在飞上天空,纵览这大地山川!”王小宅拍拍收回的包袱,信誓旦旦的说道。

此刻他见师傅语气稍缓,以为虚元子以及心念动摇,决定在加把力,没准就能留下来,帮助师傅长辈们。

“小宅,为师等人在这里,是为了给大部队争取撤离时间,你也看到了,血蛊虽然被暂时逼停在这里,但却谁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而在这血蛊之后,还有数万血衣大军。甚至是否已经有一部分,绕道北面我等都已顾之不暇,你留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虚元子听到茜儿二字神情一顿,而后很是郑重的说道。

“师傅,我”王小宅想要劝说,却被虚元子抬手制止。

虚元子方向手继续道:“小宅,你现在的任务比我们更重要,你身后的包袱里,是咱们武当所有道统的传承典籍,可以说现在的你,肩负着整个武当的为来,甚至关系到整座道门的道统是否还能传承下去。你明白你现在到底有多重要了吗?”

这是虚元子八年来,少有的语重心长,也是八年来唯一一次郑重其事的与王小宅说论一件事情。

“师傅,徒儿徒儿明白了。”王小宅艰难的说出最后那五个字。

他很想留下,真的很想,但他感受到了师傅虚元子言语中的那份决绝。

他的师傅虚元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了解。

其平时咋咋呼呼,吹胡子瞪眼,好像很是气愤,但其实师傅虚元子心里根本没有生气。

对于王小宅所犯的那些小过错甚至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习惯性教育,出于本能的教育。

就像一个严厉的父亲。

哪怕打骂。

其内亦是充满了浓浓的父亲一般的爱。

唯虚元子真正郑重其事的表情冷淡的叙述一件事的时候,才是其真正气愤的时刻,也是其言语最不可违背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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