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世道艰难,赚一笔不容易。顺便借你吉言,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摆渡了,明天我也要落草去了!经好友介绍入伙,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的勾当,岂不美哉?想要借你十两银子买些见面礼送给山大王,你嫌船费贵的话,那我六两银子把船卖给你好了!你们自己摇桨去吧!我可不奉陪。”其实船夫是个水贼,此刻却不敢对二人下手,更不敢来横的,遂隐晦地自报来路,抻了个懒腰以掩饰他内心的慌张,故意打着哈欠示好道:“顺便送你们一条信息,像这种杀人法,不会是附近的山贼干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况且山贼从来只是抢活口,特别是女的,怜香惜玉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杀呢?”
“那你说,会是谁干的?”马君武下意识问道。
“不好说!最近九州府龙蛇混杂,群雄云集、豪杰如雨,方圆百里最大的贼窝黑风山都暂停营生了,数十个山寨不敢劫道,听说是开什么武林大会,昨晚还有乌泱泱的官兵骑着马从这里经过,似是与江湖武林势力发生了冲突。看情况,朝廷似乎遭到了有史以来的最惨重大败!可谓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啊!那狼奔豕突几十里......”这会是船夫还没说完。
其正说到兴头上,马君武赶紧打断道:“行了行了!一问三不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还是其中的......”
“咳咳!”一阳子连忙示意马君武不要多言,以免暴露行踪、泄漏身份,接话道:“我们是问你河面上的这桩祸事的缘由!不是昨日那些江湖纠纷!依船夫你多年的经验,尸体最开始发生的源头,在哪个方向的可能性最大?此间水系复杂且芦苇丛生,还请指明言告!”
船夫故作思考状,却一直在搓手,言下之意是有钱便好说。
一阳子见此,颇为肉疼地丢了一锭银子给他,咬着牙道:“就五两!”
“依我看——”船夫喜滋滋地接过银子,眉开眼笑道:“尸体零零星星分别从三条岔道支流漂下来,流经此地也没发皱。显然距此不远,但无论是哪个方向来的,你直朝偏东的那条芦苇荡划过去准没错,虽是最湍急的逆流,但也是距离上游交汇处最近的通道,少了许多弯弯绕。”
船夫刚说完,已被师徒俩毫不客气地扔下船去,直接将这货丢在了河中央的洲渚上,反正秋天的水不是太冷,水势也不是很急,可以游到对岸去的。
只见马君武麻利摇桨,船速极快,猛地朝前,犹若离弦之箭,迅疾越过一具具凄惨的女尸,溯流而上,消失在浓浓弥漫于汾水河面上的晨雾里。
由此可见,一阳子的思想还真是与这个混乱且黑暗不堪的世道有些格格不入,大多数快要活不下去的平头百姓,几乎都是想着怎么脱离权力或武力双重压迫的统治,有甚者早已果断地放弃了世俗的一切所有而选择了啸聚山林。
一阳子则特立独行般反其道而行之,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做派,还整天念叨着要回括苍山做点小买卖,典型的小民思想。
固然,有一阳子本身即代表高武力个体的因素,并且其存在着退而求其次的心理,但所谓的平淡的生活,就一定能安然度过吗?一定是最好的选择吗?
从原电影最后的一场打斗戏,一阳子毫不犹豫地豁出性命与曹雄挥剑厮杀便可看出,一阳子其实是一个心怀大侠梦的人。
可惜,现实的残酷,使一阳子最终还是做出了最无奈的选择,退隐江湖,告别武林......
正因为一阳子的内心住着一个“侠”,所以他不齿与道貌岸然的各大门派为伍,更不屑于干那些违心的事。
既然不能壮烈的、有意义的死去,那便就只能得过且过的活着了!
不过这也体现了一阳子是那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人,虽然算不上嫉恶如仇、惩凶扬善、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但本质上亦不是什么具有坏蛋潜力的人。
终其一生,一阳子的心里都会秉承着一套自己行事的标尺,随时准备衡量大于他生命的事。
而一阳子表示他不同意耽搁时间去拯救她人,原因是别人的命是命,他的命同样是命,别人的命并不大于他的命。
如果是顺路遇到,拔剑相助,那是理所应当,可现在的情况却并非如此,上游情况未明,杀人凶手是何方势力、有多少人又不清楚。
倘若天龙帮的高手再追踪至此,而他俩又去招惹另一波敌人,那将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腹背受敌,十死无生!
何况他师徒俩的命,关系到点苍派的香火和传承的存续,别看他平时锱铢必较的,必要时,他可以从容赴死,抑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点苍派的未来马君武,可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而且贸贸然前去,可能会人救不成,他们两个反而要搭进去。
此时此刻,面对一些不认识的小女孩可能处于命悬一线的情况,一阳子心中的天枰,当然是倾向于他们师徒的性命以及自己门派的香火传承。
(而原电影末尾的一阳子为什么会不惜性命的挥剑与曹雄搏杀?原因很简单,因为电影中的曹雄最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大魔头,如果不拼命将之除掉,其可能会为祸苍生,导致生灵涂炭。生有轻于鸿毛,死有重于泰山,天下的安危,自然比他一阳子个人的命重要的多。莫说天下,倘若此时要解救的是一个城池的百姓,他一阳子只会更加义无反顾的。)
然而只有五六具尸体漂浮下来,貌似推测不是大规模的烧杀掳掠,一阳子如是权衡利弊。
且说点苍派这师徒俩为何会被天龙帮的高手追杀,因为自从那晚以少林、武当为首的所谓正义联盟被天龙帮给打败以后,之后不到半天,所谓正大宗门组合的正义联盟更被天龙帮从内部分化瓦解,然后整个树倒猢狲散,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而点苍派之前站错了队,虽然人丁单薄的点苍派不可能成得了气候,但天龙帮帮主苏鹏海可不管你是不是势单力薄,一律施行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的策略方针,统统杀无赦,而且是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这悲催的师徒俩遂不可避免的被天龙帮列入到了清算的名单,尤其是独挑燕云十八骑而大出风头的马君武,苏鹏海更是下命令要重点“关注”!
所以点苍派师徒俩遭到了天龙帮的十几个宗师高手追杀了一天,树欲静而风不止,便就有了这一出。
而朝廷驻守于此的边防精锐大军又特意示弱,数万残兵败将十分狼狈且仓皇地退出了九州府辖区的范围,可谓退避三舍,暂避锋芒。
当前的九州府,已彻底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没有了悬于各方头顶的那以世俗皇权为代表的、存在感鲜明且压力紧迫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各大武林门派及江湖豪强势力几乎是杀红了眼,在九州府狗咬狗一嘴毛,互相残杀,局势愈演愈烈而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失了控。
城内现已乱成了一锅粥,各种暗地里使绊子、刺杀、火拼、背后捅刀子、栽赃陷害、党同伐异等等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恰似沙石俱下的漩涡。
然朱明朝廷不修内政,外部又虎狼环伺,蛮夷胡虏频频寇边侵略,大肆烧杀抢掠,甚至圈占疆土,形成飞地后,便再无忌惮地霸凌汉家良民,百姓苦不堪言。
当然了,大多数情况下只会留听话得温驯如绵羊般的女子,男的则杀掉,异族以此增长人口,简直是把汉人女子当作生殖机器。
整个大明帝国可谓是内外交困,时刻处于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境地。
天下风起云涌,时势造英雄,反之,英雄或枭雄,乃至奸雄,亦能创造属于自己的时势。
目下九州府乃至北地全盘的局势,用一首诗来形容——
世事蜩螗乱似麻,狼奔豕突竞豪华。
青蛙井底夸豪宅,老树枝头噪暮鸦。
遍地腥膻走蛇鼠,满堂和尚诩疮疤。
一朝雾散春雷响,直向汪洋捉鳖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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