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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国境内
两日时间转瞬而至,藏玉阁生意络绎不绝,但落微却心神不宁,就把摊子给了同乡姐妹洛洛照料。
萧江和心语已经走了两日了,明明说好一到祝府就捎个信回来的,如今却音讯全无。
洛洛推开二楼的房门,就看见落微趴在床上发着呆,不禁怒火攻心,
“好呀你,你把铺子给我,自己却在这里偷懒!”
“好洛洛,就让我躺会呗……”
“你呀你,自从去完付井镇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哪有?我只是在想萧哥哥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落微,你不要太担心了。也许他们早就到了,只是太忙或有事耽搁了。”
洛洛巴巴地看着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的落微,眼眨了眨,突然兴奋地提议。
“落微,我们去幽花谷吧,那里的花都开了,走,我们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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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大地,幽花之谷。
一片花海盛开在这山谷深处,茫茫雾霭下,花海所到之处芳草繁盛,绿荫缭绕,生机勃勃。
山谷之上盖着一间竹坊,竹坊旁一地的朝颜开的灿烂,仿若临至仙境。
竹坊之内,两个少女正坐在竹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石桌上还有一壶热气袅袅的茉莉花茶,一两碟精致的糕点。
其中一个少女懒洋洋倚在桌上,杵着下巴喝着茶。只见她青衣袭身,一根中黄锦绣束腰系于腰间,懒懒散散的,黑色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面容姣好,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不远处赶来的心语怔怔地看着竹坊中的落微,突然鼻子一酸。刚才问过藏玉阁的伙计,他们告诉她落微在这里,于是便急匆匆地跑来。
如今一见,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哽咽,
“小姐……”
一声低唤传来,落微猛然一愣,抬头一看便看到心语站在花海从中,脸色苍白。
还未等落微反应过来,她已经一个箭步冲到竹坊里把人死死地抱住,
“小姐……祝府……大火……”
委屈的控诉声带着细微的颤抖在竹坊里响起,若是细听,甚至还夹着几分不确定的惶恐和害怕。
从来没见过心语有过如此害怕的模样,落微微微一怔,眸色骤然一深,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眼底划过一丝心疼,手抬起落在心语头上,划过她的青丝,
“别怕,别怕,有我在。慢慢说,别急。”
“祝府……没了……全死了……”
说完心语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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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语醒来就看到落微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手紧紧地抓着她,眉头紧皱。
“心语,你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你不是和萧哥哥一起回去的吗?”
“我们一回去,就发现祝府着了大火,所有人全死了……萧公子他……执意要进去救老爷,我拦不住他,只好来找你了小姐……”
手一下被抓的更紧,炙热的气息一点点侵入骨子里,赤红的血丝依稀可见。
落微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滴下,随即缓缓睁开,定定地看向一旁的洛洛,
“心语,你好好在这里养伤。洛洛,你随我去付井镇。”
“小姐……”心语猛然起身,急忙拉住落微,她可不能再让小姐前去送死。
萧江进去火场之前,曾交待过她一定不能告诉小姐,如今已是违背了诺言。而今小姐又执意前去,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她以后可怎么和萧江交待啊……
“不行,小姐,你不能回去。”心语面色苍白,眼神却坚定无比,“无论如何,我这条命是萧江公子救的。我答应过他,绝对不能让小姐你去涉险。”
“心语,人生在世,求的是一个心安。如今事情因我而起,你却要我贪生怕死地躲在暗处?我做不到。哪怕我也死在了那里,我也得去。”
心语看着落微坚定的眼神,没有出声,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微风飘荡在耳边,洛洛讷讷地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她叹了一口气,落微的脾气她知道。一旦她决定了的事,就没人阻止的了她。
“舅舅待我不薄,膝下又无子。我作为他唯一的亲人,如今祝府有难,我又岂能不去?”
“小姐。”心语喃喃地开口,伸出的手缓缓收回,看着这青色的身影,她竟有种恍惚的惊艳感。
以前在付井镇见惯了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如今见了落微小姐,才知道女子也可以这么自强。
落微见心语一语不发,脸上满是泪水。轻轻地拂了拂她垂落的头发,笑道,
“心语,别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她握住心语紧缩的双手,慢慢舒展开,见白嫩的手臂上深深浅浅的印痕还有被灼烧的痕迹,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随后慢慢握紧,拍了拍心语僵硬的身子,轻轻地揽住了她,
“心语,没事了,没事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半响之后,心语才将头埋在落微的肩膀上,声音颤抖着,
“是我没用,没劝住萧公子……”说罢便放声痛哭了起来。
落微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胸口感觉到一股灼热的刺痛感正想爆发出来,可她不能哭。
她要是哭了,软弱了,心语怎么办,萧江怎么办,舅舅又该怎么办……
她死命地咬住了牙,努力平缓了一下气息才道,
“没事了……心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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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戈壁,蔓草绿了。绿了的蔓草湿漉漉的。
午间下过一场大雨,乍晴之后便起了地雾。一缕缕一缕缕的雾,像极了天上洁白的云朵,排着队在空中轻轻飘动着……
如果稍微站远点,会以为整个天似乎都在动,远处的山似乎也在动。
践踏着的马蹄声娓娓而来,打破了这宁静美好的一幕。像是预谋好了节拍,听不出丝毫破绽。就这样近了,更近了……出现在了这一风景中。
一辆褐色马车在移动着。
一寸,一寸地移动着……乍一看,这车里的主人怕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灰褐色调无不透着些许朴素。
阳光初现,垂落到这门前一雕饰,金色的光芒刺痛着双目。
马车在阳光的映照下雅气十足,和那灰褐色调相映的惟妙惟肖。怎堪言初断之由,光显之时,才叫人拍手叫绝。
“师傅,请问还有多久才到付井镇啊?”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幕。
“哦,不出一个时辰就快到了,看几位小姐很是着急,老夫特意走了近道。”
“确实比较急,家中有事。我这心里很是不安呐,烦请师傅可以再快一点吗?”
“好嘞,还请小姐放宽心坐好,老夫这就加快速度。”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车这就离开了这幅浑然天成的风景画中。
………
马车内
“落微,我们这样不和你爹娘说一声就出来,真的好吗?”
“放心,我留了信了。”
……
画面骤转,来到了藏玉阁。
桌上安然放了一封信,隽秀工整的字书写其上,透着点点苍凉。
父母亲大人膝下:
听闻舅舅有难,心有不安。
幼时往事,历历在目。
父亲曾言,受人恩惠,定涌泉相报。舅护落儿之心人尽皆知,如若非落儿前往访之,勿受逆耳之言,探阁楼之面目,得祝府之秘辛。舅必不会念其过往,悲痛欲绝。
偶得古书,知其秘往,本欲忘之,风消云散。今仆前来,告知其事,祝府危,化为焦土。心甚痛之,因果轮回,皆由吾儿。
思而又想,落儿责无旁贷,必返之。
望娘勿念,必竭力保全其性命,如若不能,来生再见。
草率书此,祈恕不孝。
书不尽意,不尽欲言,言不尽思,再祈珍重,不胜依依。
落微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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