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麦稍见犹豫,温良玉何等精明,迅抛出更强的筹码:“我知道你正在追查轰动一时的溺水案,当年我大儿子的命案,和溺水案关联很大,我有理由相信,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我不但见过真凶,还和他有很深的渊源。”
这番话有极大诱惑力,老麦怦然动心,他将软剑收回腰间,示意温良玉起身坐在沙上。
“我给你一个机会交待。但要是让我听出半句假话,可就怪不得我手中这条蛇颈龙了。”老麦轻抚软剑,伸出食指一弹,剑身嗡然作响,抖得笔直如白练。这柄软剑是老麦寻访铸炼师用缅甸精钢打就,平时收纳在腰间紫鲨皮带里,这项秘密武器轻易不使用,多年来已救过他很多次。
温良玉忙回应道:“麦兄是何等人物,是真是假还能听不出来?再说沦落到这种地步,我已经没有必要说谎。”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出一件往事。
“在武汉,我被人叫船王是名副其实,我一辈子都在和船打交道。人生就像全然未知的冒险航行,我的命运更是和船只密不可分。距今四十多年前,我在汉口船厂当一名技术工人,22岁那年我幸运地被船厂老板的独生女儿看中,入赘他们王家当了上门女婿,一年后生下了大儿子,取名尔敏。
刚开始我意气风,以为自己交上了好运。之后我才察觉,我岳父把大权牢牢掌控在手里,只是因为他家人丁单薄,才利用我帮忙管理工人。我的老婆是个丑陋凶悍的女人,比她父亲更加刻薄,她对我没有丝毫感情,一门心思抚养尔敏长大,准备让他成年后继承家业。我被这两父女彻底当成了外人,日子过得非常难熬。
天有不测风云,尔敏五岁那年,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我和岳父两个人去汉阳收购造船材料,中途风浪过大,我忙着抢救落水木材,岳父也来帮忙,不慎脚下打滑掉入江中,溺水而亡。”
温良玉瞳孔微缩,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岳父身故后,我老婆继承了全部家业,但她根本不懂管理船务,我得以她丈夫的身份,负责对外打理几间船厂的生意。没多久我在厂里遍植党羽,悄悄掌握了人事大权。
男人到了这一步,往往都会开始物色合意的女人,我也不能免俗。
某天我去船厂巡视,遇到一个给当船工的丈夫送饭的女人,她叫阿秀。这女的我一见就喜欢,她美丽又温柔,不像是下等人。我派人打听她的情况,得知她是来自四川大坝的移民,家庭贫困,和丈夫育有一对双胞胎。她丈夫粗鲁暴躁,酗酒好赌,还经常动手打她,她始终对其不离不弃,实在是个很贤惠的女人。
我深思熟虑之后,深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借故把家里的佣人辞退,找人介绍阿秀到我家里打工。她除了帮忙干家务,也会帮忙照顾尔敏。我在生活上给她许多关照,她虽非常感激我,却不知我的心意,我耐心地等待时机的到来。”
温良玉眼神混杂着怜惜和温柔,倏尔闪过一丝厉色。
“过了半年,我老婆偶然染疾暴病身亡,我拿到王家的财产,马上向阿秀表明心迹。阿秀婉转拒绝了我,她恪守妇道不愿出轨,我对她是又爱又敬,也因为她的拒绝,我体味出她对我是有好感的。那一年端午我突兴致,出资举办了一次全武汉的划龙舟比赛。阿秀的丈夫参加比赛拿到冠军,却引了几件惨事,她大儿子那天在船厂工地玩耍溺水身亡,她的丈夫在同一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掉进茅坑死了。”
老麦在小西门曾听老孙头讲过当年赛龙舟的经过,此时再度听到,他顿时明白,老孙头口中那位船厂大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这位武汉船王温良玉。
“阿秀一下失去丈夫和大儿子,悲痛欲绝,我派人将她和那小儿子接了回来,加以悉心照顾。阿秀知恩图报,终于答应了我的追求,我的前妻刚去世不久,为免惹人非议,晚上我和阿秀住在一起,白天她还是我家的佣人。她的小儿子叫小孟,和我儿子尔敏都是八岁,正好可以一起。
不料好景不长,阿秀患上了忧郁症,大孟那桩惨剧总是萦绕在她心间,她很害怕小孟出事,把大半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始终无法全心待我。我心底嫉妒小孟,但表面上对他还和从前一样。
让我介怀的事不仅于此,在培养两个孩子时,我现尔敏智商较低,反应迟钝,小孟聪颖过人,不管是借贷记账,还是船舶知识,都能以极快的度学会。这小孟的行为很怪不像个孩子,他寡言少语,神色沉郁,放学只躲在房间里玩折纸,连我也无法窥测他内心的想法。
随着时间推移,两个孩子表现的差距越大,我渐渐心生忌惮,当我年纪老迈之时,我温家的财产,难保不会让小孟抢走。我暗中盘算着,要不动声色地将他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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