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立群肆无忌惮地笑得身体打颤,脖子摇晃着,有一瞬间从树后露出了半厘米,还不到半秒,一个庄严沉静的声音喝道:“放肆!”与之同时,清脆的枪声响了,雷立群的脖子上绽开一朵血花,他的颈动脉被子弹击穿,鲜血迸射出几米远。他浑身痉挛,不可置信地转头要看是谁开的枪,还没等看清楚,那副壮实的身躯轰然倒地,摔落尘埃。林秀的身体也被带动,一起重摔到地上。
一个身材魁梧的花甲老者,手持普通刑警92式配枪,从树丛里走了出来,这人正是公安局长何光远。何光远从前拿过武汉射击比赛的蝉联冠军,在湖北公检法系统神枪手大赛中也得了第二名,枪法了得,具有百步穿杨之能。刚才他赶到树林外,发现雷立群挟持林秀,以他丰富的实战经验,于是悄然躲在树丛里,捕捉最佳时机开了这一枪。
何光远收纳配枪,上前扶起林秀,帮他拍去身上的灰尘:“林专家,我来迟了!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真对不住你呐!”
林秀感激地说:“不,局长来的正是时候,你这一枪救了我的命。”
林秀弯腰从地上捡起雷立群的54式手枪,卸下弹匣数剩余子弹的量,8颗子弹的弹匣果然只剩下了一半。雷立群之前共用了4颗子弹,第1颗击毙马洪六,第2颗示警马江生,第3颗处理云梦会骚乱,第4颗则用于杀害温尔聪,和林秀早前的推测完全一致。其实,林秀根本用不着数子弹,他刚摸着这把配枪的枪管,发现微微地尚有余温,显是不久前曾有子弹出膛。
林秀将关于子弹的重要结论,和雷立群的连串罪行,简单扼要告诉了何光远。何光远听着不住地点头,心情异常沉痛。
雷立群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他手捂着脖子试图止血,鲜血仍透过指缝如泉水般涌出来。濒死的感觉非常难受,激发了他极大的求生意志,他想大声嘶吼,却只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快叫救护车……救我……”
雷立群再次苏醒过来,已经是几天之后。救护车把他送到武汉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及时给他做了颈椎动脉的缝合手术,又输了两大袋血。雷立群身体强壮如牛,靠着强烈的求生**,这回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过了两周,他被带到武汉郊外的松山监狱,在这里等待审判他的罪行。三个月之后,他被押上法院判处终身监禁,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一个冬天的深夜里,雷立群在监狱牢房里倍感凄凉。这时他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市立公安局副局长,不再是让罪犯闻风丧胆的刑警大队队长,仅是一个身穿带编号囚衣的普通囚犯。
天气十分寒冷,估计在零下10度。雷立群在牢房里来回走动了数十遍,依然是双足冰冷,身上冻得发抖。他再也忍耐不住,双手大力捶打着牢房的铁窗吼道:“来人啊,给老子送一床棉被,一套棉衣!”
直到他喊哑了声带,还是没人答应。周围的牢房也空荡荡的,别的囚犯都被释放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徘徊良久,雷立群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靠墙瘫坐下来,痛苦的泪水夺眶而出。身陷囹圄,众叛亲离的滋味他已经受够了。
最可怕的是,一辈子无法离开这所监狱,一种绝对的空虚包围了他。寒冷,焦躁,恐惧,迷乱,潜意识自动开启了防御机制,生平过往的重要记忆片段,相继在他脑海里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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