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柏莉并不太清楚她正身处何地?她只觉得四周都亮得刺眼,她下意识地想伸手遮在眼上,以阻挡这过于强烈的光线。    渐渐的,强光终于减弱,她变得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了。原来,她正置身一片绿意盎然的花园之内,各色花朵随着微风摇摆,几只白色的小蝴蝶翩跹飞过。    嘉柏莉不自觉地喜欢这里。    她向前试探性地走出几步,走到一处灌木丛旁。那片碧油油的嫩草之上正躺着一只受伤的小狗,小狗蜷缩成一团,发出“呜呜”的可怜叫声。    嘉柏莉赶忙蹲下身去查看,正在这时,灌木丛旁突然出现了另一人的身影。    嘉柏莉立刻看向那人,只见那是一个五官非常清秀俊美的少年,他也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的瞬间,嘉柏莉忽然觉得这少年有几分眼熟,可使劲地回想,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那少年走到小狗的身边,一屁股坐在草地之上,将小狗抱在他的腿上,替它的伤口上悉心擦上药膏。    嘉柏莉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心里忍不住想:    “他的良心真好!”    她正想着,那少年突然开口问她:    “刚才,是你在这里照顾查理吗?”    “啊?”    嘉柏莉被问地一愣,可她旋即便反应过来,“查理”应该是指这条小狗的名字,而这个少年,很可能就是这条小狗的主人。    “不,我只是路过这里……我刚想看看它,你就过来了。”    “是吗?”少年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相当好看的微笑,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嘉柏莉不住打量,“总之,查理很感谢你呢。”    被他这样一说,嘉柏莉这才发现小狗已经精神了许多,正亲热地伸出舌头温和地舔着她的手。嘉柏莉觉得这条小狗十分可爱,便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头。    小狗很乖巧,任由嘉柏莉逗弄。嘉柏莉越玩越高兴,不知觉间便笑着与那少年对视。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少年的胸口处有一道很深的可怖伤口,那伤口处仿佛是一处不见底的黑洞,就这样血淋淋地裸露在那里,似乎永远也不会愈合了。    嘉柏莉被这伤口吓了一跳,她胆怯又关切地问: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一道这么严重的伤口?”    那少年淡然地低头看了看伤处,随后对嘉柏莉莞尔一笑:    “这是我被你所伤的痕迹。”    嘉柏莉这下更惊异了:    “这怎么可能?!我不认识你,又怎么可能伤你这么重?”     话虽这么说,可不知怎的,她竟然真的有种莫名的负疚感……    那少年始终一脸的温和神色,仿佛他正说着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也完全没有怪嘉柏莉的意思:    “你是不认识我,可是,你却因为我伤了阿兰·诺德,而重伤了我。”    “阿兰?……”嘉柏莉喃喃着,对于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听见少年提起阿兰,嘉柏莉开始有点相信他所说的话了,“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伤害阿兰?”    “我是耶弗伦,奥塞尔国的国王。”少年笑得很恬淡,却又另有一份坚定,“为了奥塞尔的国民能够活命,我注定要和圣波克利亚人斗争一生。”    “圣波克利亚?……”    嘉柏莉如梦呓般道。她清楚地记得阿兰·诺德,却一时记不起“圣波克利亚”这个名字。    “对,圣波克利亚。这个国家,也是欺压你们国度的国家。”    这个名叫耶弗伦的少年双眼澄澈明亮,眼中不带一缕埃尘。他的目光,仿佛可以直接看到嘉柏莉的心底里去。    “你是嘉柏莉,拉弥撒的公主殿下,你不该和阿兰·诺德在一起。”    耶弗伦的话突然使嘉柏莉感到异常的紧张,她觉得有点头痛,可她却实在没法一下子想起来“圣波克利亚”和“拉弥撒”这些名称的所指。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嘉柏莉用右手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阿兰他是好人,你不该伤他!”    耶弗伦还是那样甜美的笑着,他轻轻放下小狗,拉过嘉柏莉的左手,平心静气地问:    “你怎么会觉得阿兰·诺德是好人?他只是想利用你,你为何看不明白?”    嘉柏莉的眼中泛起了惊恐,她想努力甩掉耶弗伦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他:    “你胡说!阿兰他对我很好!他是真心的!”    耶弗伦始终没有松开嘉柏莉的手腕,不仅如此,他还悄悄靠近到了嘉柏莉的身边,他的眼、鼻和嘴唇,距离她的只有一线的距离:    “哦?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完完全全地相信他吗?他从来没有欺骗过你吗?”    “你不要再说了!!”    嘉柏莉尖声惊叫,用双手狠命抱住自己的脑袋,拼命摇头。她觉得她的头部疼得要炸开了!她不知道她要怎样做,才能停下这种要命的痛楚。    “嘉柏莉?嘉柏莉?!”    感觉身子被剧烈地摇晃,嘉柏莉猛地睁开眼来,眼前是白色的高耸天花板,和一脸担忧神色的阿兰。    阿兰……在脑际反应出这个名字的刹那,嘉柏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心下竟然凭空多出一份生疏的警惕。    见嘉柏莉浑身紧绷,双眼眼角处竟然还噙着些泪水,阿兰不明所以地低头看着她,关心地问道: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嗯……”    嘉柏莉心不在焉地应着,快速在脑中搜寻着凌乱的记忆。    她记得今晚,她本来一个人在房中的沙发上折纸玩。后来,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既然她眼下仍躺在这处沙发之上,手边的矮几和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折好的千纸鹤,那么,方才她所经历的那些,就一定是个梦了。    ——原来是个梦……还好是个梦……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嘉柏莉发现,她能清楚地记得刚才的那个“梦”中的内容,不论是那少年的长相,还是他们之间的对话。    “嘉柏莉,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见嘉柏莉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阿兰的担心迅速加重。他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她并没有发热;他又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如冰块般透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阿兰说着,用自己的双手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中,一股温暖的感觉迅速从她的双手处传来。嘉柏莉定睛看了阿兰几秒,小声道:    “我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而已……”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神色也正常了起来,阿兰在心下松了一口气,将她轻轻拉了起来。    “什么噩梦能把你吓成这样?”阿兰说着,用拇指轻轻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好了,不要去想了,只是个梦而已。”    “嗯……”    嘉柏莉神思不属地应着,忽然发现沙发的旁边还侍立着好几名侍女。她们一个个低垂着双眼、神情扭捏,似乎是想回避眼前这亲亲我我的场景不看,却又碍于阿兰没有下令让她们离开,故而不敢擅动。    嘉柏莉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赶忙收回被阿兰握住的手,整个人向后缩了缩,不好意思地看着那几名侍女。    阿兰知道她害羞了,便命那几名侍女退下,她们齐声说“是”,接着一溜烟就不见了。    阿兰这才解释道:    “她们几个原本在门口侍候,后来发现你睡梦中不断呼喊‘不要,不要’什么的,就到我房里来禀告了。”    “哦……”    嘉柏莉简单地应了一声,脸上红晕未退。    阿兰就这么静静端详着嘉柏莉这小醉微醺般的脸庞,才没看多久,就禁不住想要吻她。    嘉柏莉微一犹豫,却并没有拒绝。可当阿兰将她压进沙发之时,她却毫不犹豫地别过脸去,不论他怎么撩拨,都不再与他亲吻。    阿兰感受到了她的心意,更感受到了她今晚的反常。他是多么骄傲的人,既然她摆明了并不情愿,他就绝不会勉强行事。    阿兰无奈地从嘉柏莉身上离开,不经意间便回忆起上次在乡野旅店中的被打。尊贵的公爵大人在嘴角边挂起一丝苦笑,侧过脸去柔声道:    “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王都了。”    “嗯……晚安……”    嘉柏莉从沙发中坐起来,抱膝坐在沙发扶手与靠背的连接处,如一只拘谨的小猫般,轻声道。    嘉柏莉看上去仍旧是那样的神思不属,自从认识她至今,她从来没像这样过。    他就在她身边,她的心思又会在哪里呢?    阿兰如是暗想着,怀着心事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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